《枣树不老》

文／艮直

《枣树不老》

小苗长的多了，送的人也就多了，一个、两个，村上的人都知道这枣树苗是好枣树。就连搬到靠近城镇附近的人也都带去了一颗小苗，外婆也乐意送人，说这些个盼头在哪里都能结出好的果实来。

      外婆家后面有棵枣树，树干粗糙粗壮，枝叶却渐渐的不胜往年。外婆常说那棵树就是她，也老了，我们都沉默着不语。

      在我的记忆开始出现时，这棵枣树便就是已经长在那里了。枣树年年春天发芽、夏天开花、秋天结果，而这时候恰好赶上了中秋时节。中秋时节一家人难得会抽出短暂的时间聚在一起，吃着月饼，抓一把甜枣一颗颗的吃着，聊着生活过往。

      母亲小的时候和舅舅最爱上树去试枣子熟了没有，但结果往往是尝到一嘴生涩的味道。外婆在底下笑着喊道：“快下来吧，枣儿还没有熟呢...”。外婆那时眼睛明亮好使，站在树底下往上一看，借着阳光便知道果子里是否有甜的味道酝酿出来。现在她的两眼浑浊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但是数着日子依旧会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熟。

      枣树这些年老了，枣子里就总是会生虫子，就像外婆一样总会生病。以前我们放暑假在家时，外婆总是盼望着她的枣儿快些熟，这样就能把我们这些外孙子们统统叫过去敲枣吃。我们则都不太愿去吃那枣子了，里面多数都生着虫。现在这颗老枣树不再养新枣儿了，而是养着许多的肥虫。

      在一段时光里，我总是爱骑个自行车去外婆家里住。外婆的家在山里，现在通了公路方便了，但是外婆也依旧不愿意出来，嫌太闹。外婆喜静，我也喜欢安静。门前是一片竹林，翠翠绿绿的，甚是好看，我则是爱端着一把小竹椅坐在竹林下读书。外婆爱养些鸡和鹅，鸡每天都下蛋，一个、两个，捡满一竹筐也不卖掉，全部让我们带回去吃，说健康。

      外婆年纪大了，耳朵也开始听不清楚了，每次说话我都得趴在她的耳边说话。她知道自己听不清，不想我们那么费力的和她交流，就少了问话。我们便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让她不觉得孤单。

      在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我总喜欢央求着她给我讲她那个年代的故事，从解放初期到文化革命，到改革开放她都讲。外婆没出过这个小村子，但是她却总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最后我问到了那颗枣树的由来，他说那是我外公栽种的，外公说看着小枣树一天天长大结果就仿佛日子是有了盼头，就不显得那么苦了。我的外公那时是这个小村子的村长，大家都信任和爱戴他，只是我还没记清我外公的模样便匆匆地长大了，外婆也匆匆地变老了。

      这些年，枣树不知道孕育了多少枣儿，年年都是如此。大枣树底下不断的有小枣树不知不觉的冒出了头，渐渐成了小苗。小苗长的多了，送的人也就多了，一个、两个，村上的人都知道这枣树苗是好枣树。就连搬到靠近城镇附近的人也都带去了一颗小苗，外婆也乐意送人，说这些个盼头在哪里都能结出好的果实来。

      终于长大工作了，离得家乡也更加遥远了，每每在夜晚看着天空上的月亮就又会想起曾经小时候的中秋节。满满的一大家子，满满的月饼，更有满满的枣儿。不能再常常回家了，不知道外婆的精神头可还足，也不知道那颗枣树结的果子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