绉纱馄饨 | 长沙老城的烟火味道

2018-12-08  本文已影响0人  风流倜傥余星驰

文:余星驰

长沙城里有座定王台,学生们都知道。

这原是西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所筑,每年他都会挑选出最好的大米,送到长安城里给母亲尽孝。千百年过去了,米粒落到地里,摇身一变,一家家书店就紧挨着开起来了。

每年的开学季,就是定王台最热闹的时候。学生们都坐车到这边来,买上老师要求的“五三”“王后雄学案”之类的教辅资料,再偷摸着夹带几本“花火”“阿衰”之类的闲书。

霞姐开的粉店,在这书店的拥簇中显得格外惹眼,买书的人还没闻见纸张印刷的墨香呢,一股令人肚饿的香味就已经钻到了鼻子里。

比格子间大不了多少的铺面中,硬是挤下了近二十个座位,叽叽喳喳坐了一窝子中学生。厨房只用玻璃隔开,夫妇二人就在里面操作,只雇一个收银打杂的在外边招呼。

霞姐是个勤快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盘在脑后,桌椅玻璃也擦的锃光瓦亮。

按说这家店是卖酸辣粉的,可偏偏绉纱馄饨又做的是一绝。长沙的绉纱馄饨与成都的抄手、广州的云吞看起来相似,但绝不雷同。

馄饨本身就讲究个皮薄馅足汤浓,三味交融才得其滋味。

馄饨吃皮,要的就是一个薄字。用水和面寡淡,后味不足;用全蛋和面又太黄,颜色不好。只见霞姐从蛋架上取下几颗鸡蛋,在铁盆上一磕,双手拿着蛋壳交替分出蛋黄,再倒入一旁的小碗中。用筷子将蛋清与面粉混合揉好,等面团成型醒发,再用一米多的擀面杖擀成透光面片。折叠、切割,一张张比纸略厚的白皮整整齐齐地码在案上备用。

猪五花切成碎粒,再用菜刀斩细,案板被姐夫剁得震天响,却也不肯偷一分懒。马勺舀蛋液倒入馅碗,葱姜水去腥,耗油酱油提味,顺一个方向搅打上劲。左手掌皮,右手执筷,一夹一握,馄饨便翻滚着入碟等待在沸水中新生了。

馄饨们舞着水袖脸贴脸地窝在铁碗中,撒海米紫菜,先前熬好的素高汤烧得滚沸,舀入汤碗中。点些香油,再撒上香菜,你要是急着下嘴,保证会把舌头烫到,只得耐着性子轻轻吹凉,才得以一解馋虫。

餐饮走勤路,挣的都是辛苦钱。霞姐夫妇年近半百,只做早午两市,食客们巴巴的来,有时也赶不上,只能得看着别人桌上的馄饨香气氤氲,自己垂涎三尺。

一间小铺,守候了十几年,迎来又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学生。听闻这些年定王台也陆续在修整,参差错落的书店变得整洁光鲜,却少了几分岁月的风味,不知这家小店是否依旧。

我去外地读书、工作,离开长沙已经多年啦,想念霞姐绉纱馄饨,也想念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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