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病的日子

                  （写于四月份）                                                                         

    今天教《第一次抱母亲》这篇文章，我在学生面前差点失态了。文章写的是：母亲生病住院了，护士要换床单，我第一次抱起母亲，母亲轻得让我不可思议，以前的她手里拉着我，背上背着妹妹，肩上再挑一百多斤的担子，翻山越岭，这样年复一年，直到我们长大。

    读着这样朴实无华的文章，好几次，泪水泛入眼眶，学生惊讶抬头，我控制好情绪才能继续上课。因为，文章让我带入了自己。我的妈妈也生病了。

    去年9月28日，侄女的一个电话打乱了我平静的生活，妈妈早上起来下床时腿脚无力摔倒了，连摔三次，就近送到乡医院时，还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行走，晚上，她闹着要回家，医生说这几天很重要，一定要住院观察治疗，可能会再中风。她无奈只好留下。果然，第二天时，半边身子已不能动弹。这一住，就是三个多月。虽然现在腿已能慢慢行走，可是，左手还是肿着，不能提、握。

      刚住院时，她是非常不服气的，常常用能动的右手拍打左半边身子，懊恼地嘀咕：“我怎么得了这种病，我怎么会得这种病？”看着她倔强的脸，我这样劝她：“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的。”“我以后就是废人了，不能做什么事了。”我知道，她这是怕给别人添麻烦，就安慰她：“你都78岁了，你还想去做什么事？人一生做多少事有定量的，就因为你以前做事太多了，所以老天让你以后享福，不要去忙事了。”

      说到这些，我不禁想起白天，圩上人来看她时，你一言我一语对她的劝说：“大姑奶奶，你还能到田里去拔草吗？好歇歇了。”“大八啊，我来时看到你家菜田里的小菜已经蛮高了，你什么时候弄回去烧烧？”“春家妈妈，你这样总好休息了，不要老是忙，多歇歇啊。”是啊，我爸年轻时开过大刀，不能做重活，家里，田里我妈都是主要劳力。她也习惯了一切都是自己扛，能自己做的，绝不依赖别人。可是，让一个忙得像陀螺的人突然停下来，她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

      十月份，天气还是很热的，我给她换内衣内裤，她右手紧紧地拉住被子，缩在里面“不要，不要，我又没出汗。”我看出了她的羞涩，不好意思，没有理睬她的话，给她擦洗过后，手伸进被子，替她换内裤。抱起她的一刹那，我心头一热，忽然想流泪，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亲密地抱过妈妈，没想到，她这么轻，身上的骨头都硌着我了，她一连声地叫“算了，算了，我说不要换的，抱不动吧，换了上衣就好了。”哎，这时候，妈妈还想着不要麻烦我。

    洗澡时也是这样。稍微能做坐稳时，已是三个星期后了，我叫她去冲澡，还可以活活血，她一个劲地摇头“不要，不要，天天擦，又不出汗，又不臭，不要。”我看着她，没理她的话，直接端了凳子放在浴室，不顾她的发对，硬扶她去了卫生间，从头到脚，细细地给她搓了一遍。从始至终，妈妈都低着头，任我搓洗。洗后，她躺在床上，笑得很开心“像褪了一层壳呢，浑身舒坦。”

    妈妈说：“我能修到你哥和你，我值了。”“妈，你要求真低，我又没为你特别做过什么。”“你经常回来为我洗洗擦擦，从里换到外，我心满意足了。”说完，她悄悄地红了眼眶，这么煽情，我怎么也有点想哭呢？

      外面春光正好，趁父母健在，多回去陪陪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