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安放的孝心
一位粉丝朋友向我讲述了她的经历,她声泪俱下,我也泪流满面,虽然不能完全体会她的感受,但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毕竟都是同龄人,基本的同理心共情能力还是有的。
白女士家兄弟姐妹四个。她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老三是弟弟,老四是妹妹。
他和哥哥两个和父母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弟弟妹妹考学到了外地工作,也都还没有退休。
他们的父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父亲一直是一个善良宽厚的人。父亲健在的时候,他们没有觉得有多为难,父亲性格好又勤快,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父亲在做,他们确实操心也不算很多。
后来父亲得了病,生活无法自理。白女士在外地给儿子带孩子。照顾父母的担子就落在了大哥身上。他们兄弟姐妹的经济条件也都还算过得去,就提出来大哥也是60岁多的人了,靠大哥一个人照顾,时间长了也受不了,打算请一个保姆。
父母都是退休职工,养老金不算低,他们本身的养老金完全能够覆盖请保姆的费用和生活费,而且父母还有积蓄。他们兄弟姐妹也表示都愿意出钱请保姆,只要母亲愿意,他们可以不用父母出钱。在经济上,请保姆完全没有问题。父亲愿意请保姆,他也担心自己的孩子累着,但是母亲不同意,认为养了四个孩子,凭什么要请保姆,难道不应该孩子来照顾吗?
而实际情况是只能大哥一个人照顾。她在外地带孙子,儿子的生活压力也很大,如果她不帮忙,儿子一家也难。弟弟妹妹本来就在外地工作,又没有退休,一年能够回来的时间毕竟有限,不可能辞职回家照顾吧,谁都需要生活。
白女士说大哥非常好,说你们都有自己的具体困难,还是我来吧。于是大哥承担起了照顾父母的责任,他们都非常感激大哥的付出。
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父亲虽然通情达理,但是毕竟一米八的大个,体重一百七八,到后来大小便也失禁了。父亲看到儿子非常的劳累,自己却无能为力,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子,心里非常不安,常常都有寻死的念头,当然他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仅仅照顾父亲,就已经让60多岁的大哥精疲力尽,母亲还常常没事找事,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说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别人家的老头都不像这样。
屋漏偏逢连阴雨,破船恰遭当头风,也许大哥太过于劳累,突发脑溢血。幸好抢救及时,命虽然保住了,但是自理都已经很费劲了,又怎么能够照顾父母?
这个时候白女士只能和儿子儿媳商量,她回家去照顾父母。儿子还算是理解他,但是媳妇特别不高兴,说我们困难的时候你不帮我们,将来你们也会养老。
白女士左右为难,提出每月给儿子儿媳出4000块钱的保姆费,让他们请一个保姆。儿媳还是不高兴,但是看白女士决心已定,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但一直阴沉着个脸。
白女士回到父母家里,但是她实在是弄不动父亲,她老公自己也是腰椎间盘滑脱,血压又高,无法使力,雇保姆的事情不得不再一次提起。他们的母亲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只好同意请一个保姆。
他们兄弟姐妹都认为请了一个保姆,白女士就会轻松一些。没想到这才是烦恼的开始。母亲和保姆无法正常相处,经常吵架。一年换了几个保姆,有的是保姆自己不愿意干了,有的是直接被母亲给赶走了。白女士除了身体的劳累,每天都活在心惊肉跳之中,没有一天能够踏实。不知道哪一天,母亲又和保姆吵了起来,又要换保姆。
不到半年的时间,白女士患上了抑郁症焦虑症,内心特别地压抑。
一年半以前,白女士的父亲过世了,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保姆肯定无法再请了,别说她母亲不愿意请,再请保姆,再去处理母亲和保姆之间的矛盾,她觉得自己都会疯掉。
好在母亲没有卧床,也能行动,虽然行动不是那么方便,照顾母亲,白女士在体力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兄弟姐妹四个都是孝顺的孩子,即使在外地工作的弟弟妹妹有时间也会尽量回来。
白女士为什么会向我倾诉她的经历,是因为她看了我的一个视频,上面说到叙情障碍这个问题。
白女士说她的母亲就是一个有严重叙情障碍的人,完全无法正常交流和沟通。他们现在都非常害怕说话,不知道哪一句话就会激怒她的母亲,然后就是一场大哭大闹大吵。
他们不敢说话,怕说话,就尽量少说话,然后母亲又说孩子们都不理她,都不是东西,又会无缘无故地哭闹起来,然后就开始从前60年70年说起,她如何如何的苦,带孩子如何如何的累,她又受了多少多少的罪。
他们根据自己的判断,母亲应该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但是母亲拒绝承认,拒绝去医院检查。谁敢提一句去医院检查的事情,又会是一场大哭大闹。有一次,她的弟弟回家就提出了这个问题,最后被母亲给赶走了。
现在他们四兄妹包括行动已经不方便的60几岁的大哥,在她母亲眼里都是坏东西,常常在外面哭诉儿女的不孝。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眼里,她的母亲太可怜了,儿女们太过分了。
白女士现在也已经60多岁,身体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她母亲也常常会问她的身体怎么样,似乎很关心她的身体,但是如果她有一天没有去母亲家,母亲立马就会哭哭啼啼说她的命苦,没人管她,没人陪她。可是白女士自己也是60多岁的人了,老公身体也不好,不可能24小时陪着母亲,又不准请保姆。
白女士说,她现在常常睡不着觉,太苦恼,太痛苦,每天都只能靠安眠药睡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已经不会笑了。
心疼白女士,但是也只能听她倾诉一下,想不出任何的办法,任何的安慰都很苍白。正如白女士所说,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白女士说,只能熬,熬一天算一天。弟弟妹妹也表示等他们退休以后就回来轮流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