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夫君

      一条条短而怪异的黄蛇游过小溪，灵活地摆动着鱼尾巴，我心里默念着不要再是什么蛇梦，这个梦还是死死地压下来，完全没法抗拒。我忍不了了，在心里调制好毒药宣泄而下，将所有蛇毒死，它们都将化成水，从我的溪水口流出去。

      今天不准任何一条蛇轻易游进身体，摸摸可以，深入就不行。

      此时正有一条蛇舔着我的脸，害怕它一口咬下来，我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这条蛇像根棍子一样，方形口怪异皮，还不是条真正的蛇。我决定置它于死地，不论如何困难都要控制住蛇头，刚一动这条蛇就像覆盖在身上扎肉的铁丝，扎得全身疼痛难忍。不管今天多么疼痛，我都要将其一并拔除，再也不会让蛇继续束缚奴役我了。

      几番争斗后，我用口中的火烧毁这条方口蛇，一时间很多蛇围过来，我已经没了力气，还是滚烫身体，让红红的火把全身烧个遍，最后落得元气大伤，但也除去了心中大害。收拾完身上的残渣揉成团往外一丢，发现它们会粘手，揉一揉再扔出去，门外那团东西仿佛不是蛇，而是活生生一个人。

        夫君！原来方口蛇是我的夫君，我把夫君拉回小黑屋，老祖宗也跟进来，阴魂不散似的缠着我们。我们又连忙走出去，原来还没拜天地的新人不能进屋，不然老祖宗要惩罚的。

      不知拜天地，不懂拜高堂，更莫说好好地夫妻对拜，现代化的我们早已忘记这个习俗。学着电视里夫妻对拜的模样，笨拙的两人胡乱拜了拜，气得老祖宗抽起鞭子，我们才认真对待这事。老祖宗看我们有了诚意，不再吓唬我们，还亲自过来教我们如何搭手，怎样拜堂。夫君学不会放手，被老祖宗抽了两鞭子，我还好，只是被打了下手，老祖宗还亲自帮我调整动作。

      “手心手背叠在一起，放平，抬高，端庄优雅弯下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再转过身来夫妻对拜。”

      拜完堂，我们的小黑屋消失不见，瞬间回到夫妻前世的院子里，一口废弃的井早被荒草覆盖。荒废的房屋曾经住的也是大户人家，可惜如今的年轻人已不再喜欢古典雅致的屋舍。

      “这里埋着爷爷，还有谁？”我一个劲追问老祖宗，老祖宗连连叹息！

      我追着老祖宗的脚步，她很快就不见人影，郊外的绿草地树林边，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压抑得人喘不过气儿，寻找老祖宗的路也被堵死。

      我询问奶奶，到底谁害死爷爷的，当年发生什么事情？梦里我愤怒至极，飞来飞去寻找着前世的记忆。奶奶也不见了，等我回到故地，一家蓝色铁皮工厂又挡住去路。铁皮门围成方形简单的场房，尖锐处割伤了我脚，再也找不到曾经大户人家那种古朴雅致的宅院。

      梦里胡乱地飞着，“找夫君”成为今生必须完成的使命，我们已经失去太多宝贵的东西。粗糙的工业文明就是个骗局，它蒙蔽了人们的双眼，让人们越来越看不清自己。

        2018.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