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万象|老王呓语（8）

口述：隔壁老王

整理：天涯草

最近忙着学校里的事，一直没有联系王叔，刚巧下午预留一节课接一对儿女，我还是去了趟他三楼的家。

卡尔显然已经认识并接受我了。看到我进门，一面欢快地晃着脑袋，一面高兴地摇着尾巴。小嘴巴一张一合，还不时用身体蹭我的腿。

「卧下去！」王叔像影视剧里警犬的教练一样发出简短的指令，卡尔立刻给出回应，一个转身很快就熟练地爬到王叔脚边的地板上，眼睛还不时向我张望。

一杯现沏的铁观音下肚后，他又把话匣子打开了。

「我看了你近两天的更文，感觉很贴近现实生活。人间万象，人与人的追求迥乎不同。但是很多人都把自己未完的心愿或者目标转嫁给了子女，以为既然你是我的儿子女子，就应该听我的话。然而，他们好像都错了！子女是上天送给人们爱情的，带生命、有思想的礼物。」

「既然有思想，作为父母就应该放手，让他们绘制自己的蓝图，何况现在的娃们生活好，营养跟得上，都比较聪明。只需要帮他们把握一些原则问题就可以了。」

「我有一个朋友，早些年下海赚了些钱，膝下只有一个上大一的女儿。搁他的条件，日子应该很洋火，可是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前两年民间借贷很猖獗，很多做得早的人都赚到了钱，于是我的这位朋友也开始从事这一行。」

卡尔爬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对水汪汪的眼睛每到王叔停顿的时候，就会抬眼瞅瞅主人，仿佛它也能听懂。

我偷偷翻手机看时间的小举动，没有逃过王叔的法眼，他猜到了我要赶时间，于是精简了故事。

「我的朋友最初也赚了。很不幸的是他染上了赌博，而且很快成瘾。这一次财神爷没有眷顾他，很快的功夫他不仅输了赚来的钱，还搭进去不少老本。打麻将的人都有一个共性：越输越想扳本。」

王叔拿了一个花生剥了放在嘴里嚼了，又喝了一杯铁观音。

「最后他竟然借了高利贷。我只听说道上的人有个周末去他家要债，他老婆出去买菜没回来，就剩他和从省城回来的女儿。那些人看到了他亭亭玉立的女儿，竟然起了歹心，要求他答应让女儿陪他们一晚上，这样可以免除大部分账。他自然死活不答应，那些人就开始上手了。」

「可怜的孩子被追到了卫生间里，更可气的是她忘了带手机。本可以打110报警的，仅存的一线希望也因为她的粗心而搁浅了。那些人还在砸门，我的朋友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万念俱灰的女孩子终于打开了临街的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是人都能想像得到她当时有多失望。」

人间万象|老王呓语（8）

「十二层楼的所有遮阳伞和加盖建筑物，都没有挽留住那个年轻的生命……对他来说，天塌了，家破了。」

「后来的事情再没有人告诉我，但是我想我的朋友一定过得狼狈不堪。」

「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去办你的正事。卡尔，送客！」

可爱的卡尔终于从地上一跃而起，先是习惯性地抖了抖身体，接着耷拉着脑袋把我送到门口，回头的那刻，我看到了它眼底晶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