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上的心动轨迹 第六章 家庭的阻力

暮色像打翻的墨水瓶，渐渐浸透林小棠房间的窗帘。台灯下，她正小心翼翼地将陆沉送的草莓味糖果贴纸贴在日记本里，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今晚回家吃饭，你爸有话和你说。” 短短一行字，却让她指尖发凉，糖果贴纸歪歪扭扭地粘在了纸页边缘。

推开门，饭桌上的气氛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压抑。父亲端坐在主位，茶杯里的茶水早已凉透，氤氲的水汽在灯光下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杯壁缓缓滑落；母亲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碗里的米饭被戳出一个个深坑。林小棠攥着书包带的手微微发抖，她听见自己喉咙发紧的声音：“爸，妈……”

“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 父亲的声音像块冰，砸得空气都泛起寒意。他将手机重重拍在桌上，屏幕上是不知从哪得来的，她和陆沉在音乐社门口并肩说笑的照片，两人影子在夕阳里拉得很长，紧紧交叠在一起。
林小棠感觉血液冲上头顶，耳尖烧得发烫：“他是我同学，也是音乐社的……”

“同学需要每天送你回家？需要在学校里拉拉扯扯？” 父亲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马上高三了，钢琴比赛也迫在眉睫，居然还有心思谈恋爱！”

“我们没有耽误学习！” 林小棠眼眶瞬间泛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沉他很优秀，我们约好了一起考 A 大，他还帮我辅导数学……”

“住口！” 母亲突然将筷子拍在碗上，瓷碗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你从小练琴吃了多少苦，我们花了多少钱？现在为了个男生就放弃前途？你对得起谁？”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仿佛这消息已让她辗转难眠许久。

林小棠的眼泪夺眶而出，泪珠砸在校服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想起那些和陆沉在图书馆刷题的夜晚，想起他耐心讲解数学题时睫毛投下的阴影，想起他说 “我会帮你实现梦想” 是坚定的眼神。可此刻，这些温暖的回忆在父母的指责声中，碎成了满地的玻璃渣。

当陆沉得知此事时，暮色已浓。他站在林小棠家楼下，仰头望着透出暖黄色灯光的窗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拨片 —— 那是林小棠送他的，上面用蓝色马克笔写着 “加油”。第二天，他特意换上熨烫平整的白衬衫，怀里抱着精心挑选的水果篮，站在林家门口时，心跳比上台演出时还要剧烈。

“叔叔阿姨好，我是陆沉。”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却难掩紧张。屋内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茶几上的水果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林父此刻的眼神。

林父冷哼一声，连正眼都没看他：“我们家小棠要考音乐学院，没时间和你玩过家家。等高考结束，你们爱怎样怎样，现在必须断干净。”

陆沉挺直脊背，喉结滚动：“叔叔，我理解你们的担心。但小棠真的很努力，我们每天六点就到学校学习，互相抽查知识点。我还加入了数学竞赛小组，就是想和她考同一所大学。” 他从包里掏出一叠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勾和解题思路，“这是我们一起整理的错题集，小棠的作文还在校刊发表了……”

“够了！” 林母突然打断他，别过脸不愿再听，“感情的事谁说得准？等你俩耽误了彼此，后悔都来不及！”

离开时，陆沉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猛地熄灭。他听见门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原来比被拒绝更疼的，是看着心爱的人在门里，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