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日夜交替，万物生长自有定数。如这四季：春生，夏种，秋收，冬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春生

女儿生于2015年的春天，到今年春初，已经五岁了。

不知不觉，她悄悄长大，说话也开始一板一眼，俨然半个小大人。

“爸爸，你又抽烟了，抽烟不好，省点钱给我买点玩具；爸爸，你又喝咖啡了，咖啡不好喝又浪费钱……”

“咖啡好喝啊，不信你喝一口？”

女儿不信，抢着我手中的咖啡，就是一大口。

哇一声大哭起来：“爸爸，我不骗你，咖啡真苦，真不好喝。”

我苦笑不得，本是我骗她说咖啡好喝。她喝了，她的认知里咖啡确实不好喝。

我只有向她认错：“对不起，爸爸骗子了你。”

女儿破涕为笑，“爸爸乖，认错了就是好爸爸。”

我望着她，她望着我笑，如沐春风。

夏种

女儿看小猪佩奇有个小花园，吵闹着也要一个自己的小花园。

我骗她说老家的院子里就有一个。

可老家的院子，大部分早已用水泥铺在上面，夏天的烈日一晒，散发出难闻的水泥味。放眼望去跟城市里的水泥马路一个色，毫无生气可言。

女儿失望了，大喊着爸爸骗人，这哪有什么小花园。

“我要我的小花园，爸爸骗人，骗人。”女儿喊着喊着就撒泼耍赖起来，索性地上一趟，不起来了。

我也急了，抱她起来，随手往角落里一指：那个地方，就是你的小花园。

那个地方只是院子的一个角落。也许是忘记了，还是别的原因，这个角落并没有被水泥覆盖着，上面杂乱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草。

女儿已经五岁了，她也早已能区分什么是野草杂生的角落，什么是真正的小花园。

这下我在她心中确确实实是个大骗子，她索性也不哭了，憋着小嘴，头一扭，便不再理我。

妻子看到了，责怪我总老是随便答应孩子什么，却又做不到。

妻子拉着女儿的手，两个人就站在那院子角落里，两个人轻声细语说了半天悄悄话。后面，两个人竟然兴高采烈地蹲在那角落里，赤手拔着那些野草。

我想帮忙，女儿气呼呼地把我推开，碰也不让我碰一下那个角落。

我索性不管了，也乐得清闲，就随她们去了。

秋收

夏去秋来。

女儿好像又长高了点，好像又晒黑了点，但我总不能确定，对于女儿的事，我总稀里糊涂的。

女儿吵着要我带她回老家，我总是拖着不回去。

女儿似乎又明白了许多东西，再也不会用哭来对付我。五岁的她竟然一本正经地跟我说：

”爸爸，你从小长大的家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嘛？“

我竟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中秋，终于带她回了趟老家。

中秋，斜阳草树，寻常院子，那角落，竟然开着一些小小的粉红花，夹杂在中间还长着一些西红柿，青椒什么的。

女儿高兴极了，”爸爸爸爸，你瞧，我的小花园好看吗？“

"好看啊。"

”谢谢爸爸帮我弄这个小花园。“

”不用谢！“

女儿在她的小花园里笑着跳着，早已忘了夏天里我对她的欺骗。

”爸爸，来，吃我种的西红柿。“

”爸爸，好吃吗“

”好吃！“

”爸爸，等你年纪大了，我还种给你吃。“

”嗯！“

我望着她，她望着我，她笑如这秋风，和煦轻柔。

夏种秋收，一笑秋风来，多好。

冬藏

冬到，万物俱藏。

女儿的小花园也早已枯败。花没了，叶子掉了；西红柿没了，青椒也没了；甚至是颜色，也藏起来，变成了一片泥土色。

我叼着烟，望着这景象，触景伤神。我的头发，如这景象，一片荒芜。

都说三千烦恼丝，我却一夜秃头，烦恼亦在。

女儿看看我，看看她的小花园：

“爸爸爸爸，你蹲下来。”

“干嘛？”

“让我摸摸你的光头。”女儿摸着我的光头，再看看那毫无生气的小花园：

“爸爸，你的头发是不是和它们一样，怕冷，都躲起来了？”

“对的！”

“嗯，爸爸，是不是冬天过了，春天我们种下种子，再过了夏天，秋天它们都又长出来了？”

“对的，我女儿真聪明！”

“嗯，那爸爸你的头发也会长出来的啊！”

“会长出来的，现在它们只不过暂时藏起来了！”

“耶，我还是觉得爸爸有头发帅一点！”

“没头发爸爸就丑吗？”

“不丑，只是不帅了！”

原来我还不如我女儿活得明白，三千烦恼丝也罢，秃头也行，只是自寻烦恼而已。
春生夏种，秋收冬藏，一笑四季过。

我望着她，她又望着我笑。

这笑，如冬日之温，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