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写作征文]处处春风枳壳花
澧水桥西小路斜,日高犹未到君家
村园门巷多相似,处处春风枳壳花。
雍陶——《城西访友人别墅》
阳春三月,山花烂漫正当时,走在儿时熟悉的乡村小道上,一片片洁白如雪的枳壳花灿烂无比,微风吹过,花瓣飘落,残瓦白雪,别有一番风味。看着枝干上的刺和白花,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妈妈,我一直都觉得如果要用一朵花来形容妈妈,那没有什么比枳壳花更适合的,妈妈的性格就像枳壳树枝上的刺一样,坚硬无比,心却似枳壳花一样温柔无比。
妈妈是家中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外婆是童养媳,性格特别强势,大概有点十年媳妇熬成婆的味道,从小她就对妈妈和小姨十分的严格,不许她们穿鲜艳的衣服,也不许跟男同学多说一句话。初中毕业就再不许我妈妈上学了,说女生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她大概是忘记了小的时侯她也是那么渴望读书写字,曾偷偷跟着外公去学堂,结果被当时的大外婆打了一顿的事。再加上舅舅当时需要讨媳妇,外婆就希望妈妈赶快嫁出去,可以收点彩礼钱,所以就匆匆包办了婚姻,把我妈嫁给了我爸。
虽然嫁给我爸这几十年,日子过得不一定如意,但也总算磕磕拌拌地过到了现在,看着现在的爸妈,感觉他们的感情比年轻的时侯要好得多。妈妈没有继续升学是她一生的遗憾,所以她一开始她就对我们姐弟说,只要你们愿意读书,愿意读到什么时侯,她砸锅卖铁也会供我们读到我们不想读为止。
小学的时侯,有一个好朋友学电子琴,每次看她能弹出那些好听的曲子,我都很羡慕,内心特别渴望自己也能跟她一起练琴。可是爸爸反对,说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有这功夫不如多做几道题。但是妈妈完全站在我这一边,她觉得应该给孩子尝试的机会,不应该用自己的经验局限孩子,她总说年代不一样了,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满足我们合理的要求。那个时侯县里的百货没有卖好的电子琴,她就带着我坐车去市里买。当时的雅马哈电子琴算是比较好的,价格也不便宜,可是她没心疼钱,就那么带着我去商场把琴给买了,然后每年寒暑假都坚持送我上培训班。我清楚得记得去买琴的那天,太阳特别大,我坐车吐了,妈妈在路边买了一块西瓜给我解暑,西瓜特别特别地甜,以至于我以后吃西瓜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甜的味道。1998那年夏天发洪水的时侯,洪水把我们住的大院给淹了,当时我们家住的是爸爸任职公司的大院集资楼,在江边。收拾家当逃避洪水的时侯,妈妈也不忘把我的电子琴带上。当时因为这个事情,我爸妈差点吵架,爸爸说,都什么时侯了,还惦记着这些个没用的东西。但妈妈坚持带上,我知道她不是因为心疼钱,她是心疼我,她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琴,她只是不想让我难过。现在,当我在情绪郁闷的时侯,能够自己弹些曲子排谴一下,把心里的阴霾驱散,真的多亏了妈妈当年的坚持。
年少时听姑姑说,小的时侯有一次我发高烧,烧了三天三夜,那时爸爸去外地没在家,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家照顾我。连着两三个晚上熬夜,终于有一个晚上实在是太累了,妈妈就昏睡过去了,半夜我醒来大哭,整个大院的人都听到了,妈妈也没有醒。大家敲门也没有任何回应,奶奶只好把窗户给撬进去,许是动静太大了,妈妈终于醒了。睁开眼的一瞬,看到的是头发乱槽槽,一脸皱纹和焦虑的老人的脸,吓的一把捞起大哭的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自己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当时听这些事情的时侯,我并没有太深刻感受,只是觉得当时的妈妈太辛苦了。直到我有了孩子,宝宝5个月的时侯发高烧,整晚整晚熬夜照顾宝宝,心力交瘁,累得想吐。妈妈陪着我一趟一趟的医院跑,挂点滴时,护士找不到血管,扎得宝宝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也跟着痛得不行,转头却见到妈妈早已泪流满面,她跟我一样心疼这个小小的人儿,那一刻我才知道当时妈妈照顾我时焦急和心疼的心情,才知道当时她一个人照顾我时,内心是有多么地恐惧。
也许天下父母心都是类似的,这些细细琐碎的事情,很多家庭都有,虽然平凡,亦是感动。妈妈总是说,人生难免会经历一些坎坷的道路,但是那些经历并不会让你白白受苦,受苦的同时,自然会让你得到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这句话总是在我遇到困难的时侯给予我面对的勇气。
转角处,遇到妈妈和姑姑、婶婶们在田硬上面聊天,手里面拿着刚从田地里采出来的青菜,绿油油的,带着泥土的芬芳,在太阳光下明晃晃的,阳光下妈妈的笑容特别地温暖。如果不是弟弟要订婚,爸妈想在老家办订婚宴,不知什么时侯才有机会再看到这漫山遍野的积壳花。“恰到溪穷处,山山积壳花”是儿时最温暖的回忆,每年七八月采枳壳青果,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因为卖完青果,就可以有甜甜的冰棒可以吃了。
想起工作后每次回家,和妈妈窝在一个被窝里,天南地北的瞎聊,她听听我工作、生活上的琐事,我听听她的陈年旧事,还有新近她又和爸爸吵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叹,虽然日子每天过得跟流水账似的,悄声无息,但真的希望时光能够走得慢一点,不要让年华太早逝去,让妈妈头上的白发能够长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妈妈,谢谢您一路陪着我成长,今生母女一场,是多么深厚的缘份,愿您余下的年华,平安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