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行散记》之《老伴》09

到后落雨了，各人竞上了小船。

白日太长，无法排遣，各自赤了双脚，冒着小雨，从烂泥里走进县城街上去观光。

大街头江西人经营的布铺，铺柜中坐了白发皤（pó）然老妇人，庄严沉默如一尊古佛。

大老板无事可作，只腆着个肚皮，叉着两手，把脚拉开成为八字，站在门限边对街上檐溜出神。窄巷里石板砌成的行人道上，小孩子扛了大而朴质的雨伞，响着寂寞的钉鞋声。

待到回船时，各人身上业已湿透，就各自把衣服从身上脱下，站在船头相互帮忙拧去雨水。天夜了，便满船是呛人的油气与柴烟。

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光着身子躺在泥地上睡觉，仰望着群星灿烂的天空，憧憬着美好的明天，多么惬意啊！

可是突然老天就想跟这些孩子们开个玩笑。

轰轰隆隆地天上打雷了，他们还想赖在地上不起来，可是直到雨点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又不得不起身。

到哪里去呢？只能再回到小船上去啰。跑啊！一群孩子呼啸着又一窝蜂地顶着风雨跑回到小船上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了，白日太长，无法排遣，挤在小船中的一群小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坐在船上看雨点敲打着水面和船舱呢？他们一定会找点事做。

去哪里呢？哪里热闹就去哪里？县城的街上。

于是他们就各自赤了双脚，冒着小雨，从烂泥里走进县城街上去观光。

走在芦溪县城上的大街上的一群毛头小子，穿得应该是破破烂烂的，眼神里应该是充满了好奇和新奇的，他们东看看，西瞅瞅。

他们来到了大街头一个江西人经营的布铺店旁，只见铺柜中坐了白发苍苍的如如一尊古佛的老妇人，还有店铺里的大老板，他也无事可作，只腆着个肚皮，叉着两手，把脚拉开成为八字，站在门限边对街上檐溜出神。

大老板也确实无聊呢!

就连窄巷里的钉鞋声都是寂寞的。真不好玩，回到船上，衣服已经湿透了。然后站在船头相互帮忙拧去雨水。

天夜了，便满船是呛人的油气与柴烟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