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 · 奉辰前传系列之《君慕凡》（三）：瞳妖无尘

红狐：

自我修成人形那日，流云离开后，就再也没来过魑素山了。我想去找他，但却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走出魑素山，在繁华喧闹的人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夏州大地上的诸国纷争都已经快要平息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流云。

一百年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感觉到左眼发胀，且日渐疼痛，于是我只好又回到了魑素山。一入梨花林，我就疼得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了一个和流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就躺在我的左边，右手撑着半边脸，微笑着看着我。

我以为他就是流云，便激动地弹了起来。可嘴上却没好气地问道：这一百年，你死哪去了？

瞳妖：

我原是一只聚集了天外灵气的小瞳仁，寄居在魑素山一只红狐的左眼里。

在南湖宫流云太子的仙术催化下，我的道行极速增长。只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我便修成了人形，从红狐的左眼中跳了出来。

我看见红狐躺在地上，便也学着他躺在地上。我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看，顺便看看他什么时候能睡醒。

我看了他三天三夜，到第四天中午，他终于睡醒了。可我还没说他懒，他倒先对我出言不逊了。

我并不知道他把我当成了流云太子，于是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一直在你的左眼里啊，你睡了一觉睡傻了吗主人？

红狐：

他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反应过来他不是流云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左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那只讨……咳咳，你不会是我左眼中那只多余的小瞳仁吧？

瞳妖：

红狐竟然说我是多余的。

我有些难过，但我不想表现出我的难过，于是就继续老老实实地点头道：对啊，我现在也已经修成人形了，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好主人。

红狐：

没想到，那讨厌的东西修成人形后，竟然和流云长得一模一样。

可惜，虽然他也是一身白衣，但和流云的谪仙气质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的。

就他这妖里妖气的模样，顶多也就配做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妖精，他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让我给他取名字。

不过看在他叫我好主人的份儿上，我还是勉强将他当作我的小弟了。毕竟，他和流云长得实在太像了。虽然傻点儿，但那双眸子还是挺清澈的，让我想起了流云，和他每天集在翡翠茶盏里的半盏晨露。

一尘不染，玲珑剔透。以后，你就叫无尘吧。我对他说道。

无尘。流云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名字。我这样想。

流云：

红狐修成人形后，父亲突然叫我处理南湖宫的一些事情，一忙就是三个多月。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等我再次来到魑素山时，人间已过了一百个春秋，那只藏在红狐左眼中的小瞳仁，也已修成了人形。在我的仙术催化下，他竟修成了我的模样。

我正想过去找他们，却听见红狐对他的小瞳仁说：以后，你就叫无尘吧。

无尘。他如此用心地为他的小瞳仁取名字，一如当初我曾想，用心地为他取名字一般。

如今他有了无尘，应该就不需要我了。于是，我默默地返回了南湖宫。

一百年了，他应该不记得我了吧。我这样想着，心中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瞳妖：

红狐为我取名无尘。我虽然不太懂无尘是什么意思，但这两个字，总让我想到邀君洞旁边的，那株梨花树。

魑素山有数不清的梨花树，但邀君洞旁边的那一株，是最独特的一株。它的花瓣没有其它梨花树那样繁盛，但却比其它梨花树上的任何一片花瓣都要洁白。

我经常会想，要是那株梨花树也能修成人形就好了，一定会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比起我那妖里妖气的主人红狐，我更喜欢冰清玉洁的女子。

当然，就算她现在只是一株梨花树，我也喜欢她，多于喜欢我的主人红狐。与其每天和红狐睡在邀君洞里面，不如每天一个人睡在那株梨花树下。

一阵风吹过，一片梨花瓣飘到了我的脸上，湿湿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两个字：撷雨。

撷雨，给这株梨花树作个名字，刚刚好。

红狐：

无尘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每天只知道殷勤地照料邀君洞旁边那株梨花树，甚至还给那树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撷雨。

真是白白糟蹋了流云这副好样貌，我忍不住又想起了流云。纵然是一模一样的容貌，无尘也终究只是无尘，终究代替不了流云。

我必须找到流云，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一定要找到他。

（下节预告：月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