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文艺调频

愿千帆过尽,终遇岛屿

2018-09-08  本文已影响43人  宋秋晓

        “因为你知道什么叫作痛苦和迷惘,它们曾如何汹涌而深沉地冲击心灵”。——庆山.《眠空》

   

千舟

        从水面波浪上看到柳叶与云朵、光影,到水中印照出零散的星辰,仿佛不过须臾之时。晚饭后无事,如愿以偿踏至图书馆中,翻书的间歇,一如既往地觉得该写点什么,无论此时此刻的窗外是缄默也好,是喧嚣也罢。

        可惜而可笑的是,久未提笔,心中的书写欲望虽盛,却不知何物可言,踌躇中,索性觉得,无妨叙说一回自己,来排遣下心事。

        夜晚梦魇,总是会梦见些清醒后总要怅然好久的人或事。我似乎不知其因,却似乎又知之甚清。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我夜夜多梦,自然是因为心有所念。是放不开的惆怅,是解不开的忧虑 。 梦镜中,多是不休止的奔走,离奇古怪,相聚别离 ,是到不了的远方,触碰不了的人,多半是些求而不得,无可奈何。醒来不免心生孤独与怅惘。

        人,终究是太复杂的动物,我亦不免如此。

          不知小城家中先前繁茂的枣树果子晒红了没有,是否被鸟儿啄食颇多,被采摘了没有。

        人在心感孤独的时候似乎很是容易牵念一些旧人旧事,譬如儿时的吃食趣事,譬如常伴身旁的人……凡此种种,皆是使我或悲或喜的来由。

          于一月前,我甚是喜爱“秋晓”一名。

          不知不觉中用之甚繁,却并非没有缘由。

          那时正是八月七日,立秋之时,蝉鸣聒噪,且无清风意。彼时适逢所历之事皆为人身心俱受煎熬之事,是想与人言反而言之不得的苦楚。除自己受病痛折磨之外,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病痛而无可奈何,且分隔三地。这人世一遭啊,恐怕是“无可奈何”最为磨人又磨心了。从前只知路漫漫,而今经人事方朦胧知晓长路何以漫漫,为人何以多艰。

          所以啊,“秋晓”此名,是因心意成形,不仅仅是个“秋”字与一个“晓”字便能解释的,其中滋味,比我所能言语的,更要多的多。

   

        这人生,许多事皆是匆匆而来,使人措手不及,于是我们都很容易间歇性情绪低落,怅然度日或者不知所言所行为何。这如同咽喉发炎,感冒发烧,是即便吃药能解,却仍然需要忍耐的事情。

        我亦有压抑不住心中不知从何处来的委屈的时候,比如那日,因为久居于房间无以外出,加上先前经事太多,而备觉委屈,全无来由地饭也不想食,一心想要出去吹吹风,而爱人呢,紧紧守在门处。是的,他不肯放我走,说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以和他说,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他也可以改。可我心中着实憋屈的紧,泪是收不住的河川,我也解释不得,只抽噎着,喊叫着“让我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不依我,我不知怎么是好,竟两次狠狠咬在了他的右臂。许久,他终是放弃了。而我,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泪更肆意,而痛快感,须臾即逝。

        自然是明白他是为我着想的,但情绪生出的时候,像一头悬崖边勒不住的马,能将人带入不可回头的深渊。所以,吹了风,喝了酒,行了许多路,流了许多泪后,那夜的我,用充满歉意的目光注视他至凌晨,所幸,他是懂我的。我一遍遍抚摸着两处泛红的牙印,观察自己的心暴跳与静止。清醒后方知,心之艰难,是跟自己作斗争。而这,都是有代价的,不仅牵扯自己,还可能牵扯所爱之人。

      于是知晓,人不需要的是幻觉中的感情的肥皂泡。它们终究是会破碎的。它们同渴望本身一样,有着自欺欺人的特性,明知无用,偏偏还会渴望,甚至比渴望本身还要脆弱。最好的方式,是学会与黑暗共存,或凭借一己之力,或借着亲密之人“我懂”的目光,越过它的界限。

        曾经,以为人人都是一座孤岛。

        如今明白,孤岛的近处是可能存在着其他的岛屿的,于自己而言是孤岛不假,但于他人而言,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因为,岸有时看起来仿佛是不存在的。

   

          休学养身子时,为度过枯燥时日,总是会在午饭后漫无目的地画一些图案,简单稚嫩到像是孩子的手笔,有时也会写上几个心里欢喜的字,想一些有意义的名字。手机玩不得,便肆意地一次性放上好几个小时的音乐,不分中外,不分轻缓与激情。

        人是会在失去某些后开始拼命用其他某些企图填满内心的。

        白日里在阳台上坐着感受光影变化,细看着他人楼顶的花开的正好,枇杷叶长得正茂。夜里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雨点打在地面上、叶子上、窗台上,仔细感受有何不同。黎明的光,与前一个黎明的光似乎有什么差别。一切看起来简单的很,可这才是真的生活。

        也曾心有不甘过,觉得自己毕竟才二十二三岁啊。这样的年纪可以张扬肆意,不必老气横秋。

        要做很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瘦到八十多斤,穿吊带露脐小背心。

        涂最烈的口红,抹最白的粉底。

        一头波浪卷,两只高跟鞋。

        然而啊,感受过生命的脆弱后才明白,这些不过是兀自假想的、不适合自己的“理想主义”。八十多斤的自己自然很瘦,但是也可能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吊带露脐小背心可能会受凉让痛经的感觉深入骨髓,最烈的口红、最白的粉底可能不适合自己,波浪卷会损坏我本来就不太好的头发,高跟鞋很有气质,但有时候运动鞋更舒适。

        但是,不可否认,生活的一部分离不开“理想主义”的臆想与痴梦。正如虚之于实,坏之于好,假之于真,死之于生,有辩证,才有对比,才能通晓其对立面的意义与真谛。

   

        不置可否,我也是于离开后,或者失去后才知晓它的意义,想来应该大多数人皆是如此的吧,尤其在亲人皆相伴、与友常聚首这两处。

        黄昏时行走,天空中已有月亮的样子,些许星星亦已绽放。蓦然想起于我而言,人在外,尤其只身一人时,更容易心生思念。

        如今正是秋季,枝叶纷纷开落,连头发都掉的比之前更甚了。忽然就心疼了,小时候最疼爱我的两位老人(爷爷奶奶)也时值生命的秋了。奶奶尚好,比起爷爷,只是承受着骨折在床的病痛,而爷爷呢,却是怎一个“凄苦”了得!我是怅惘的,无可奈何的,更是愤恨的,为何世上会有“癌”字一物?课本上的知识我自然是知晓的。但人,总归是脆弱的,不愿面对痛苦的事实。时光它可真会戏谑人呢。眼前仿佛还是爷爷将我扛在肩头捧在手心的儿时,可现实却是被一纸告知“时日无多”……

        当金钱都无用时,便只剩下泪潸潸了。   

        人,无可奈何的便是这生老病死了。老来多病,是磨难,是考验,更是生死循环线上的蚂蚱。当与他们目光相对时,某些东西似乎能把空气破碎。然,我们除了聆听枯萎的声音,更应该做的是祈祷与触摸。那些皱纹与白发会让你懂得如何学会接受,并心安。

        前日行至校中湖边,听见突突的水声,往日的湖在更迭中即将露底,可见鱼儿游,水波纹路。

        而这,就使我想起了先前Y与我于清明凌晨放生了一条大鲤鱼的场景来。那日,二人在桥廊上撞见了被人打捞放在路面上的红鲤,细风微疏,于光影处可见鲤鱼心跳带动鱼鳍起伏的样子,于是心之本能,我们将其投入了湖中,扑通声响起,伴随着匆忙逃脱的脚步声。

        你看,友人间的来往行事是多么的单纯简单。

        可惜的是,单纯的来往,随我们生理上的变化,生活的变化,以及心理上的变化,慢慢地少之又少。我们常说明天见,但明天并非有会面之机。

        我们常常约好某某天,可到了那个时候,常常一人记得,一人又忘了。“越长大越孤单”,这孤单啊,倒是不为人心所致,却又确实因为人。追其究竟,不过是年龄的递增伴随的琐事的增多罢了。索性的是,真正的友人虽需要常来往,但亦不会因为来往的少了而生感情变化,因为心灵相通,因为简单的“我明白”、“我懂”。

   

探索

        “时光终究强盛于一切语言。并且越过人微渺的作为”。

        我近日做不到倒头就睡了,心中总会有些思考,是难以自控的。或许探索自己,是为了忘记自己。对待自己,犹如对待某些事物,有时除了笑而不语,的确没有什么更为妥帖的方式了。

        有人向我发来白陶罐盛上清水,插上初放的花枝的图片。忽然心境就开阔了。

        有些东西,确实不用一一追究。

        先前的暑气已褪去大半了,早晚的时候总要穿好长衣,日历提示:白露在仲秋,早晚凉悠悠。

        看来夏天,真的要过去了。

   

        此刻岁月无恙,我注视着片刻清净,觉得胜于人世间大多事物。如果能够更有力,我要把你背负着带到彼岸。

        烟雾会有时,沉舟侧畔千帆过,终究会遇岛屿,贴附着心灵。所有的一切,想不明白时是困厄,想明白时,是常态。

   

                                                  秋晓/一八年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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