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吗？

今天沉浸于回味大话西游，听舒淇版《一生所爱》，歌词“情人离去永远不回来，无言无语叹息爱不再。虽然花会零落，但会重开。恍如隔世的爱，在白云外。”花落花又开，我不由的想到另一句歌词：“我喜欢鲜花，城市里应该有鲜花。即使被人摘掉，鲜花也应该长出来。”对，就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张楚的歌。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乍一听，这是一首写爱情的歌，描写的场景让人不自禁的想起那个名场面：“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而在这场万物狂欢的热闹中，“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他是为情所困、因爱神伤么？

不是的。

表面上是说一个失恋者在出双入对的春风十里中，茕茕孑立踽踽独行，油然而生的一种顾影自怜孤独无奈。

但倘如此，这首歌便没有那么大的生命力，成为一个时代的经典，二十年来被无数人吟唱。

生活里不只有爱情，至少歌者的世界里，应该有比爱情更高尚的存在。

这一点，从我初听此歌时就感受到了，爱情只是一个切入点，就如爱情只是一把开启一种生活状态的钥匙，而不是生活本身一样。张楚真正表达的是对“孤独”状态的阐述和抒发，而“鲜花”则是一抹光亮，非常稀有，但不可或缺。

“我喜欢鲜花，城市里应该有鲜花。即使被人摘掉，鲜花也应该长出来”，“鲜花的爱情是随风飘散，他们并不寻找并不依靠，非常地骄傲”，从这里可以看出，相对于前面所描述的“互相微笑，搂搂抱抱，这样就好”、“大家应该相互交好”这样泛滥而流俗化的爱情，“鲜花的爱情”才是张楚心目中真正的爱情，它即使“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但“并不寻找并不依靠非常的骄傲”。

“生命象鲜花一样绽开，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没有选择我们都必须恋爱”，这里的“恋爱”是一种生活状态，而爱情则更像是一种生活的表象意义。为了体现存在的意义，我们首先必须生活着，不光要活着，更要“象鲜花一样绽开”，“不能让自己枯萎”。正如许三多说的生活观，“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有意义。”在许三多看来，他的“鲜花”就是“好好活”。

但怎样才是好好活？

这是疑问，更是拷问。因为背景是90年代初期的中国，那个年代整个中国社会处于一个极度压抑和狂躁的状态，人们处在大转轨的时期，青年对未来一片茫然，有人下海暴富更多人下岗失业，尤其是经历过春夏之交的年轻人，理想得不到满足，加上经济上的赤贫，精神状态徘徊在悲伤和嘶吼之间。

这种氛围到94年到达顶峰，这一年，许巍写给田震“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在我左右”，透露出无奈和感伤，纯粹的崔健直接咆哮出“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而从大西北成长起来的张楚，开始了思索活着的价值，是遗世而独立，“并不寻找并不依靠非常的骄傲”？还是要随波逐流，“没有选择我们都必须恋爱”？

但“孤独”者们却始终无法融入现实的世俗，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坚持一种自我的、不流于世俗的、对最本真的纯洁的执着追求，“象鲜花一样绽开”，才能真正不使自己的生命枯萎。 “孤独的人，他们想象鲜花一样美丽。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作为那些走在大众前沿的清醒而理性的思考者，注定无法摆脱这样的孤独，他们的心是骄傲的。但当面对另一个世界里的纭纭众生，那种疏离感，撕裂感，那种冷漠给自身带来的一切可怕的疼痛，又能为多少人所理解？

于是，面对这样的窘境，孤独的张楚只能以“可耻”自嘲，他的自嘲是无奈但又是骄傲的。他真正想说的是：“孤独的人并不可耻”。之所以孤独，因其站立熙熙攘攘之外，审视一切，追寻鲜花爱情般的崇高，真正可耻的是泯然众人。太阳是孤独的，月亮是孤独的，星星却难以数计，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