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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笔记15,易学体系的宇宙观(一)

2022-07-04  本文已影响0人  fox3696

先民的宇宙观体系

从先民开始观天象观自身,到总结天象规律、制作历法,之后到抽象出各种符号形成一整套符号体系,到最后形成了系统性的《连山》、《归藏》、《周易》的文字体系,先民对于宇宙的形成逐渐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从具体形象到抽象符号,从单个元素到形成体系,逐渐的产生了自己的宇宙观。

这种宇宙观,是中华文化特有的东方式宇宙观,它不同于基督教的上帝创造宇宙,也不同于佛教的缘起性空,但却与古希腊理性思辨有类似之处,形成了独特的中国文化基因,也孕育了中国人对宗教的底层态度。但是这套宇宙观,散落在不同的先秦典籍之中,今人并未在流传至今的典籍中发现集中地阐明。反而在彝族古籍中,却见到了完整表达宇宙观的记载。

而彝族文化也来自于三代以前与中原文化的交流,因此结合《周易·系辞》、《道德经》、《尚书》、《礼记》、《大戴礼记》、《管子》、《尸子》、《鹖冠子》、《黄帝内经》、《吕氏春秋》、《淮南子》、《灵宪》、《奇门遁甲》,彝族古籍《宇宙人文论》、《土鲁窦吉》、《物始纪略》、《彝医揽要》、《十生五成》,出土文献帛书《周易》、《太一生水》等,可以将散落在各个角落里华夏先民对于宇宙生成的解读串成一个内在关联的体系,从而窥见先民眼里的宇宙。

中华先民的宇宙观,一言以蔽之: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易”之本意:唯一不变的是变化,变化不完全是随机的重要的是演化

首先,华夏古人从群星旋转千年不变的现象中抽象出一个认识,变化是唯一的。“生生之谓易”,所以古人认为万物是“生”出来的。中华先民这种对宇宙是“生成”的表述,是非常接近现代物理学宇宙理论以及复杂科学的演化概念的,和西方长期以来认为宇宙被造出来之后就不变了,是两种根本性不同的思维。中国人一直重视变化,一直认为唯有变化才是“永恒不变”的,这就体现在用“易”作为根本经典的命名上。

后来汉代张衡把宇宙演化过程进一步给细化了。他认为大道演化的宇宙最初是一派无形无色的阴的精气,幽清寂寞。这是一个很长的阶段,称为“溟滓”。这一阶段乃是道之根。从道根产生道干,气也有了颜色。但是,“浑沌不分”,看不出任何形状,也量不出它的运动速度。这种气叫做“太素”。这又是个很长的阶段,称为“庞鸿”。有了道干以后,开始产生物体。这时,“元气剖判,刚柔始分,清浊异位,天成于外,地定于内”。天地配合,产生万物。这一阶段叫做“太玄”,也就是道之实。《灵宪》把宇宙演化三阶段称之为道根、道干、道实。这些都是中国最特有的思维方式的产物。

二.生生谓之易:求全的整体性思维,万物有“生命”的复杂性思维

宇宙既然是“生”出来的,是演化出来的,那么就可看成一个生命体,或者是一个活的系统(复杂系统)。复杂系统的要素,是由低层次要素“涌现”出来的,是同时出现的。而不是像盖房子一样,先打地基,后建墙壁那样通过工程规划出来的。因此古人非常强调整体性。例如在五行系统里,金木水火土之间形成了一个复杂网络。而任何一个事物的出现,是立即就被赋予了五行的性质的,五行不是一个行一个行的出现的,而是一起出现的。比如人体可以用五行来分成五脏,每个“脏”也可以更细的分成五行。人诞生的过程,不是一个脏器一个脏器搭建出来的,是几个互相关联的系统一起长出来的。同样的,一个人任何一个“行”丢失了,人就死亡了。

所以古人强调一个“全”字,中国文化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为“求全”文化,凡事追求万全、争取圆满。这种理念渗透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影响着广大民众的心态,似乎只有“万全了”“圆满了”,才算实现了人生理想,达到了事物发展的状态。在《孙子》里,更体现为“全国为上”,“全军为上”,“自保而全胜”等,孙子提到“全”的地方多达十余处。可见“全”即便在求杀人的兵学理论体系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三.道可道非恒道:道,宇宙的本源

先民眼里的宇宙,不是凭空出来的,不是神造出来的,也不是缘起性空,而是由道生出来的。后人王弼解释,道就是“无”。这种解释,导致了魏晋的虚无之风。其实在周文王、周公、老子、孔子那里,道并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对宇宙间根本规律的一个总括性描述。

道原本来自于对天象的观察,天上诸星,各行其道,各有其运动的路线轨迹,亘古不变。中华先民并不认为这是神力在推动,而是认为这种现象其背后有着根本性的推动因素在推动,因此用运动轨迹(“道路”)来指代这个因素。老子认为,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老子强名曰:“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也就是说,道是无处不在的,是永恒存在的,但又是无形的,而且本身具有生化万物的特性。

道不是实体,也不是虚无,但确实与“无”有类似之处。道不是物理学中一个有形的物质,它是哲学里的无形的一个“存在”,它不可见到具体的样子,也不生不灭,但是又可以被人类所感受、把握,是一个能够支配物质、推动物质的一个原因。《老子》开篇第一句就是“道可道非恒道”(道是变化不停的,被讲出来时候的那个道不一定就是听到时候的那个道),后人改成“道可道非常道”(道可以被讲述出来,但是讲出来的也不是全貌)。这两种理解都对,都在说道是存在的,不是虚无的,但是又不是可以被语言描述清楚的。古人经常有“借假修真”的说法,都是说要凭借一个有形的渡船,达到过河这个无形的目的。

道其实就是对抽象的规律世界的一个概括(“逻辑”世界就是规律世界的一个子集)。用今天人的语言来理解,这种因素可以理解成为支配自然的规律,或者比较类似于“真理”的概念。古希腊有人用更加具体的语言来解释:“万物皆数”。

顺便说一句,中华文化里的道,包括了可以用数表达的部分,也包括了不能用数表达的部分,包括了可以用逻辑表达的真理,也包括了不能用逻辑表达的真理。这里面就如同哥德尔的描述,中国人追求的道,是追求的一种“完备性”(真理性),而不在于去追求其“一致性”(不强求合乎形式“逻辑”)。这是“道可道非常道”的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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