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夜,叙最长的情
楼下那位嗓子很好的女人,左手拎着她那精美的小手包,右手提着一大塑料袋子还在颤巍巍的东西,从远处走了过来。
冬至一到,数九便开始了。什么人都必须给这零下二十几度气温的面子,所有人从头到脚,都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尽管口罩从人脸上撤下来的那一天究竟是哪(发奶音)一天,还很不确定。但我还是从被一身儿焦黄焦黄的羽绒服裹着的一大面子又肥又壮的身板子,以及那若隐若现的扭动幅度,毫不费力地就分辨了出来,此人正是住在楼下的那家女主人。
“亲戚家杀了头黑毛猪,砍了一块儿给我。”
女人是场面上人,礼数周全。每次见面都乐呵呵地主动打着招呼。这次也不例外,与我走个顶头碰儿,还是没差毫厘。晃了晃右手提着的那个塑料袋子里还在冒着热气,颤颤巍巍的东西。
“噢。真的很好喂。”我礼节性地附合着,算是打着招呼。
此时,我从羽绒棉服的袖口里抽出手来,搓了搓被寒风刺️得很痛很痛的脸。突然才能意识到,冬至都来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庚子年真的就要过去了。
都说“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远远望着那个扭动的粗壮腰枝,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热气腾腾黑毛猪肉的女人的背影,心里一下子被这个热爱生活的女人感动到了。
不出意外,过不了一会儿,她们家的厨房里,一定会伴着俩人儿吵吵八火的高分贝,和着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的交响曲,那黑毛猪的肉香味儿,很快就要从她们家的门缝里钻出来,弥漫整个楼道了。
果不其然,当我下了班,经过楼下那对夫妻的门口时,从门缝里飘出来的不仅仅是红烧肉的味道,还有韭菜馅饺子的味道。
吵归吵闹归闹,看来一年走到头,人家两口子也没忘了,在相当于新年的冬至这一天,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犒劳一下自己。
当然,最有仪式感的,也是整栋楼里的人都可以感知和见证的,一定是一桌热气腾腾的美味,以及那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一高兴就收不住的象民族?也象美声?更象通俗的几种风格混搭在一起的歌声。
这对夫妻想乐就乐、想哭就哭、想吵就吵、热闹就闹的真实,远比那些道貌岸然表里不一装腔作势的人高级了许多,也可爱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