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写从前（四十一）

四十一

托尼谢绝了东平的提议。他定定地看着夕瑶，一直看得夕瑶的心里有了瑟缩的情绪。他们之间的过往如同电影一样，在这彼此的凝视中一一回放。

托尼此行，也是因为心中的小火苗始终未能熄灭。他甚至想过，如果夕瑶依然单身，依然还爱着他，他甚至可以考虑留在中国。只是，许多话，到此刻，似乎连开口的必要都没有了。

而对于夕瑶来说，那个终日纠缠着她的旧梦终于来到眼前时，她却没有了投进他怀里的冲动。所有悸动的情绪，好像都随着第一天见面时的拥抱和眼泪，蒸发在了空气之中。

所有的旧爱，没有因为经年陈酿，而愈见芳醇；反倒是在重新曝晒在日光之下时脆弱得一碰就碎。

夕瑶在托尼深邃且探究的目光之中，渐渐低下头来。

一如自己重新退回成了，那个初见托尼时的小姑娘。

托尼试探地拉住了夕瑶的手，让夕瑶惊恐地抬起了头，看着夕瑶慌乱的眼神，托尼颓废地放下了手。

托尼知道，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啊哈~~~这是托尼？我是赵晓光，幸会！幸会！”

随着一声在咖啡馆里略显夸张地打招呼，赵晓光出现在了他们的桌旁，伸出了不容拒绝的手。

托尼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夕瑶，又看了看赵晓光，才迫不得已地轻触了一下赵晓光的指尖。

无人邀请，赵晓光很自然地要落座在夕瑶的一边，夕瑶无奈地往里让了让。赵晓光就很自然地紧挨着夕瑶坐了下来。

托尼一脸探寻地看着夕瑶。夕瑶无奈地语无伦次地介绍到：这是东平的一个朋友。

赵晓光挑眉看着夕瑶，怎么我们连朋友还不算吗？

夕瑶无奈地说，也是我的朋友。

托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这时，赵晓光倒是主动出击，跟托尼自我介绍了一番，自然也没忘提及，曾在加州留学的时光，甚至还说出了那时就喜欢夕瑶，却没有机会的事。

夕瑶一脸尴尬，恨不得赵晓光立刻消失不见。

托尼却是一脸的豁然开朗：“I see。Meaning that you liked her,but——”然后挑了一下眉头，耸了耸肩，又摊开了双手。

赵晓光哈哈大笑，聪明！

两个大男人，旁若无人地在咖啡馆里谈着她，让夕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偏偏他们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赵晓光拦在他的外面，让她想逃开都不可能。

夕瑶只好低着头，抿着咖啡。期待他们早点结束话题。

还是托尼先告饶。“I see. I will leave，but I wish she'dsay no to me.”

随即，二人都盯着夕瑶。夕瑶感到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托尼的意思，她听清楚了。好像除了他们一开始，托尼曾经这样坦率地跟他告白过一次以外，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托尼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直白地方式和他说话，且是在一个外人面前。

可是，她要说“yes or no?”短短两天的时间，每一刻都像过山车一样，情绪在铁轨上一直奔驰向前。

想到铁轨，她也清楚，她和托尼的感情终究要驶向两条各自不同的方向。最近的一次，他们几乎可以牵手一生。但擦肩而过之后，他们的人生旅程已经渐行渐远，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她看着托尼，跟他说：“We are friends forever.”

托尼的眼角竟有些潮湿了。他掩饰地揉了揉眼睛。然后，看着夕瑶说：“我们永远是朋友。”

这是他们第一次用对方的语言去和对方交流。

只是，却是这样的诀别，不知道如果他们肯早一点为彼此改变，是不是就会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像一幅画卷，无论展开的多慢，最终还是要彻底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而她和托尼也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无论她们的内心深处是否依然心有不甘，都无法改变他们要奔赴下一段人生旅程的宿命。

赵晓光执意开车和夕瑶一起把托尼送回酒店，托尼回到住处后，夕瑶却再不肯上赵晓光的车了。

她对今天赵晓光的表现，其实十分不满意。她不喜欢别人用这样霸道的方式介入她的人生。尽管，可能他只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她冷冰冰地和赵晓光道别。赵晓光也没有再继续坚持。

二人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