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河东，河西（21）
【情感】河东，河西（21）
（21）战斗
被关在婚姻笼子里的男人看自己怎么都像只吊睛白额斑斓猛虎，可离了婚以后却又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只流浪狗而已。夹着尾巴四方游走，无处觅食，可怜巴巴深情凝视，等着某位大仙的收留，只是被收留的好机会似乎并不多。
以前那些对自己媚眼暗抛、秋波暗送的伊们呢？在自己获得自由后她们似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这令尹大川颇为懊恼和愤愤不平。
这天正是黄昏，尹大川满身疲惫从货车上下来，正好顾小娅娇娇俏俏地走过。旁边镇财政所的于会计帮她提着一大袋年货，两人有说有笑，眉眼都拧到了一起。
“不……不……不要脸，婊子！”尹大川朝着顾小娅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唾沫。顾小娅满脸绯红，慌忙逃走。于会计一步抢上前，书生气十足地说道，“尹师傅，请自重！”
“妈了个疤子的！”尹大川满脸通红，这句话倒是没有结巴。
顾小娅根本不想再碰到尹大川，她和于会计差不多是逃一般地走远了，根本就没再理他。
想到当初顾小娅求他帮忙时那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尹大川朝着他们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春节临近，秋水镇日见热闹。大街上卖对联和画的最多，当然也有卖各式糖果水果各样用具的，商家干脆把东西摆在塑料布上，铺到地上。塑料布越铺越远，交通要道也差不多给堵了。
然而，热闹是别人的，对离婚人士尹大川来说，那是前所未有的孤单寂寞冷。单身宿舍空荡荡，连炉子都没一个，了无生气。百无聊赖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人——老林。到老林那里去，两亲家正好可以排解寂寞。正在尹大川为自己打算时，儿子尹殊驾到。
看着空荡荡的房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个14英寸的老黑白电视，尹殊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爸，你看你现在……要不，还是回家过年吧！”
“回……家？不……不可能，我已经没……家了。我……我……是不可能……再跟那个地主婆在一起的！”尹大川激动得满脸通红。
“不是她，我……我能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到母亲赵芸香，尹殊知道父亲没办法回家。
“好吧，你和妈之间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春节你怎么过？”
“不……不用你管，走……走吧！”
尹殊走后，尹大川向亲家老林家走去。“一孤单加……加……加一孤单，那就等于不……不……不孤单了。”尹大川边走边想，“就……就赵芸香那……那……那臭脾气，老林和英子还……还……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呢！”
已经晚上了，老林一个人在家忙忙碌碌。看到尹大川，他喜出望外，“呀，亲家，正好我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我们两个老家伙凑一起过个热闹年！”
这个晚上，两个老家伙弄了个火锅，弄了瓶白酒，咕嘟咕嘟地干起来。
“老林，我……我们做……做亲家可真是绝配！”
“都是两个单身汉？”
“不……不止这样，我……我们两个都……都是被女……女人害惨的男……男人！”
“有这样惨吗？大家都说你可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哦！”从来不开玩笑的老林开起玩笑来倒也别有味道的。
“哈哈哈……”想起以前，尹大川只有打哈哈的份了。
“老林，这……这么多年了，英子的……的……的妈妈就一直没……没……没有消息？她……她就一直没回来看……看过英子，时间过得真……真快，现在连……连英子都当妈了。”
“亲家，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用再提了！”老林眉头一皱，深深地抿了一口酒。
这个春节没下雪，两个老头子吃到夜深才罢手。
胥有力和吴梅的春节依然在胥家的老房子过，虽然没了父母，但哥哥在，家还是家。
因为弟弟，哥哥胥有德非常骄傲。在秋水镇上，胥有力算是有出息的人了。每次他们回来都会带着大包小包，这一点，嫂嫂谭玉莲也很高兴，一家大小的衣服都是吴梅准备的。
可是光买衣服又怎么行呢，家里的房子该翻修了。晚饭时，谭玉莲提出了翻修老房的话题。
“老二，你看我们家的老房子是不是该翻修了，镇上好多人家都翻修了呢……”谭玉莲一边往胥有力的碗里夹菜，一边笑咪咪地说。
“这房子论理是该翻修了，只是，只是这房子是我们爸妈修建的，爸妈不在了，只要每次回到这房子里，就有一种家的感觉。”胥有力边吃边回答。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一直帮你守着这个纪念品？”谭玉莲的语气里已经带着那么一丝疑问，或者是一丝丝的小火星。
“什么叫守着纪念品？你在这纪念品里不是住得住得好好的吗？天晴晒不着，下雨淋不着。”丈夫胥有德不吃素，语带不满。
“胥有德，你也不睁开你的大眼睛看看，谁现在的要求是天晴晒不着，下雨淋不着？你除了会种地，会赌博外，你还会干什么了？”谭玉莲气得一摔筷子。
“谁赌博了，家里的钱不是我赚来的吗？你一天除了比吃比穿你还能干什么？”
“我比什么吃比什么穿了，我穿的还不是别人卖不出去的便宜货吗？他们每次回来我大鱼大肉的伺候，哪天我也当回大爷，尝尝让别人伺候的滋味。”听到这话胥有力两口子面面相觑。
“啪，”胥有德一记耳光甩了过去。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然后一把椅子从谭玉莲的屁股下向胥有德飞了过来，胥有德一把没抓住，“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碗飞过来了，碟飞过来了，桌子掀翻了，大丫和二丫吓得大哭起来……屋里兵荒马乱。
这一场架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就是火烧不进、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那种细密，胥有力和吴梅在旁边一开始是干瞪眼，继而是把那两口子死死抱住，实施隔离战术。
骂倦了，哭完了，谭玉莲一摔房门，进房去了。
吴梅和胥有力心情沉重地收拾战场，回家过年的好心情一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晚上，他们两个人怎么也睡不着。嫂子的意思明明白白在那里了，她要翻修房子，她以为他们两口子发了大财，拔根汗毛就可以竖起一幢楼了。她哪里会想到胥有力差点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呢。
能告诉哥哥嫂子吗？告诉他们了他们又能相信吗？没想到自己成了哥哥嫂子一家的希望，胥有力感到有说不出的压力。
五点不到，吴梅和胥有力就起床了，他们麻利地生火、做团年饭。
不一会儿，哥哥胥有德和大丫二丫也起床了。饭菜已摆好，胥有德派大丫二丫去叫谭玉莲起床，谭玉莲并不理会，继续睡她的神仙觉。
他们几个只好一起安静地备团圆饭，敬祖先，吃团圆饭。团圆饭吃完后，胥有力两口子便去了吴梅家。胥有力隐隐觉得，这个家他再也回不去了。
无戒365行动日更营 第八十二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