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移
天刚蒙蒙亮,楼下就传来陈姐那大嗓门的声音,扬州仪征特色的口音,她小身材中气足,说起话来,上下楼都能听见。
我向楼下望,她黑瘦了一点,手里拎着一条鲫鱼和一把青菜,匆匆往楼上走。动作依然有劲的很,神情倒是显出一点落寞来。以前晚上总是看见她在麦当劳和人聊天,稍后一个人一路快快地回来,手里还拿着纸盒等。她没有社保,有时捡点废品补贴家用,最近好久晚上没看见她了。
陈姐喜欢带着她的小孙子,小时候推着车子满地跑,长大一点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每天带着小孙子出去溜达,不管天冷天热,她都喜欢出去,说小孙子习惯了。现在只看见她儿子或者儿媳妇偶尔带着小孙子出去玩儿。
陈姐最多一米五几左右吧,头发稀疏,用一根橡皮筋扎着。以前听她发过牢骚,和媳妇之间也不是那么的和睦,曾经一度各烧各的饭。但他们在一起居住也有不少年了,从小带大的孙女儿都已经上高中了,据说今年考上了重点高中,全家人都挺高兴的。
陈姐也是一个苦命人,她说在四十几岁的时候,她的老公就生了重病,她服侍了好几年,家里的钱花了好多,但是老公还是走了。她和儿子历经磨难,终于在市里面买了房子。平时看她笑呵呵的,仿佛很快乐的样子,背地里的寂寞与伤心,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那天在楼下,我又遇见她,“这么一大早就买菜回来了,现在晚上很少看见了。”
她说:“现在我不住这边了。”
“那买的房子搬出去了?”
“没有!儿子帮我在别的小区租了一间房,一个月1700呢!媳妇说了,要给小孩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家里住不下了。孙子一间房,孙女一间房。以前孙子都和我睡,现在说给他们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就让我就出去住了。”她的口气里有淡淡的落寞。“唉!我现在可辛苦了,每天7点就得赶到这,送孙子上幼儿园,下午再把他接回来,中午还要烧饭做家务,到晚上7点忙完以后才能走。”
“都是为了孩子吧,为了孩子着想。”我只能这样说,她没吱声,很快上楼去了。
想起她的一段往事,有一次她的孙子衣服掉到我家阳台了,然后她使劲拍我家的门,把我吓了一跳。她说怕我家没有人,就使劲敲门。
有时我在楼下晾被子晾衣服,经常楼上飘下来水滴舞,我伸长脖子看,是陈姐家晾的衣服,可能是为了省钱吧,没用洗衣机甩干,滴滴答答的水珠一直落下来。不知以后还有水珠落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