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鸭岂是无情物》

《烤鸭岂是无情物》

骑车二十余里地，寻得一地。此处清一色老大爷，个个赤身裸膀，并不停地挥舞手臂。推门而进，只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独坐板凳，如坐针毡，半个小时左右，我鼓起勇气，走到一个满脸横肉，头顶发亮的老大爷跟前，说，大叔，我能不能打个乒乓球？

刚上台比划几下，老大爷们大多放下球拍，盯着我看，并窃窃私语，评头论足。一个小时左右，我便走了。此时，已经日落西天，暮色已由东南方向蔓延而来，我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在铺满红光的柏油路上，我御风而行。一阵越演愈烈的香味迎面而来。气味本是无形之物，饥饿使它具体起来。它紧攥车闸，让飞驰的电动车停下来了。

路边有家烤鸭店。白色的招牌上有六个发着霓虹灯光彩的大字——啤酒脆皮烤鸭。望梅不仅不能止渴，而且口水四溢，大有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大姐，我说，我…我要一直烤鸭。油光满面的大姐转身从烤箱里夹出一直烤鸭，满脸微笑地说，小伙，切不切。

切，我说，切一下。大刀从鸭脖根部挥下，鸭脖随即分成三四五六块，鸭头一分为二。

大姐，我说，高中上学的时候，我爸妈提溜着烤鸭去学校看我，一回到宿舍，烤鸭瞬间被抢光了。

大姐说，真有这么快？大姐割下鸭屁股，熟练地将鸭翅和鸭腿切下。

宿舍八个人，半个多月不见油花，我说，八九只手同时放在一只烤鸭上，可快了，一眨眼就没了。

大姐哈哈大笑，吓得我哆嗦了一下。我说，那时候的烤鸭真好吃，高中毕业后，我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烤鸭了。

大姐把鸭背一分为二，说，不是烤鸭的味道不好了，是你的那群舍友分开了，你们毕业了。

大姐说，拿好。

2

肯定不是因为考试成绩好，高三一摸结束后，我偷溜出学校，约了一个姑娘出去吃烤鸭。那是早春的一个周末，上午自习结束后，烟雨蒙蒙，我们一人擎着一把雨伞，大模大样地走出校门。姑娘原本通校，中午放学后，进出学校很方便，自然有恃无恐，大模大样。

天公不解风情，我们没有选择骑电车，而是步行。前去泰华城的路上，我牙关一咬，买下两只烤鸭。老板说这里没有切鸭子的服务，我俩看着烤鸭，满面愁容。

姑娘说，要不你找个路边啃吧，你不是想吃烤鸭吗？你啃完这个，把另一个带回去，晚上再啃一个。

你不吃？我说，好像女孩子这样吃也不好。

姑娘没有说话，慢慢朝泰华城走去，我啃着烤鸭，保持一两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3.

三年前的正月初五，我二姑和我说，你哥第一次发工资，不知道怎么犒劳一下自己，就买了一个烤鸭，蹲在路边啃。

我哥初中没毕业，便辍学了，年满十八岁后，就随便找了一个工厂，打工挣钱。那时，应该是我哥第一次发工资。可能是第一次手里拿这么多钱，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慌张。

这几年大学生活，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兼职，月底发工资之后，我按例会去大润发购物。有一次月底，我去大润发购物，买了好多吃的用的，还有晚餐。这顿晚饭异常丰富，有一整只烤鸭，半斤凉菜，一罐啤酒，两个肉包子。我没有享受剁切服务，不料，烤鸭有些油腻，硬生生地啃完半只后，肚子里咕咕作响，大有翻云覆雨之势。从那以后，我好久没有吃过烤鸭。

4.

骑车走在路上，实在是忍不住烤鸭香气的撩拨，我拐进路边的小树林，漱了一根鸭翅膀。我一边吃，一边回头看，恐怕路人看到我的这副模样。烤鸭相当不错，外焦里嫩，只不过，摆到饭桌上的烤鸭，我一筷未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