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机场】人在旅途

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我在法兰克福机场看到了大规模的天朝旅游团。这次居然有很多年轻的脸，他们是随团在欧洲各地参加10天8国游，成批到法兰克福坐飞机的。三三两两同团不同团的，认识不认识的，都提高声音兴高采烈地交流起在各地被导游带进免税店血拼后的心得。哪里化妆品便宜，哪里名牌包包好看。一个姑娘眉飞色舞地说，自己跟着团到处赶店，主要是没时间。言下之意自己很有钱，准备大干一场还没买够。

他们肩上背着，手上提着，身前推着，有名牌包包，有家用电器，有酒，有化妆品...除了自己的，还有帮人代购的。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放在地上，堆成一滩，外国人看到他们，还以为是亚洲哪里的难民在逃难。

欧洲的免税商店服务员，不管是什么肤色的，虽然脸上对他们殷勤地招呼，这种热情和礼貌都是商业的客套，骨子里是鄙视这种买买买的。国人现在有点钱了，准确地说是少部分能来到欧洲的人有点钱了。西方人无法理解，为何要这样疯狂地赶到一个景点照完相马上发个朋友圈，然后再赶去免税店购物，除了拍照就是买。

我观察过很多西方人都是拍完一张照，静静地相处一会儿，思考着，留下来聊会儿天，喝一杯什么的。他们觉得东亚人尤其国人这种打卡式的游览，那是毫无内涵修养的表现，是对旅行地极其物质的轻慢。

是啊，也并不是所有的老外都知道大部分国人还到不了欧洲买买买，工资低，物价贵，假期少，外语不好，签证难办，好不容易能到欧洲一趟的人们，自然是生活中不常多的机会，寻思着尽可能多地买东西，回家看着自己带回的战利品：这次买了瑞士手表，意大利皮鞋，德国剃须刀...翻着在不同国家拍的照片计算：这次去了巴黎，米兰，佛罗伦萨，慕尼黑，呀，还去了马德里呢。

我在欧洲坐了飞机，火车，地铁，轻轨，城铁，大巴，缆车；住了百年老宅，私人公寓，酒店公寓；看了皇宫，城堡，广场，公园，遗迹，教堂，故居，艺术馆，博物馆；吃了正餐，去了咖啡馆，听了音乐会...除了给家人和朋友带的礼物，我只是背着相机，怀揣着护照，带回了大量照片，车票，登机牌，门票，明信片...内心被一路上的故事和心得装得重重满满。

后来很多人问我，欧洲感觉怎么样啊。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想回答什么，因为太多的回忆和感想拥堵在脑海里。我想很多人从旅途回到家以后，就会知道任何地方任何生活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旅行并不是生活，只是像落花在远方的流水上飘过。依然会有人有一种类似失魂落魄，思念成疾的感受。不想工作，想念着自己半天前还在另外一个时空，为什么没有在远方生活。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没有解药的“毒”。

回国后和家人吃的第一顿麻辣香锅，红辣喷香地端上桌，伴着一口米饭下肚。我吃惊地想，这竟然是米饭的味道，它勾住我了我浮动的心思。有一种复杂的庆幸，自得，怀念，酸楚。原来米饭有这样安定人心的味道。我第一次理解到原来食物可以带给人安全感是这个意思，这米饭的香味不知道安抚了多少流浪的中国人。尽管我是一个接受各种食物的人，但这一次我意识到自己对米香的依恋可以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