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病发

雨刷器在车窗外有节奏地左右摆动，不断地将淋在窗户上的雨刷向两边。

车外是一个被雨水浸泡的世界，天空好似被划破了个大口子，雨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屋顶、树叶上、小区道路上……

晚上七点半，君勋已经在车子里独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家就在他不远处，透过厚重的雨帘，他隐隐能看到厨房里亮着鹅黄色灯光的那盏灯。

他不想回去，确切来说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回去。

下午李嘉的那番话带给他太大的震惊，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无法想象，这段时间，他所认为的痛苦日子，其实是有他的误会在里面，但……他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妻？

之前他对她有那么大的怨恨，如今误会解开，他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他知道在这不知所措的背后的原因，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的自尊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该庆幸，妻子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背叛他，可同时，他又觉得悲哀。

“你和红姐最后一次争吵是什么时候？”

“红姐最后一次在你面前哭是几时？”

“你们有多久没有坐下来谈心了？”

这是李嘉离去前抛给他的三个问题，也解答了妻子为何会和别人约素炮的原因。

双手搭着方向盘，君勋把脑袋抵在手背上，无力感如同涨潮的水将他吞没。

到底要他怎样做，她才能满意？

争吵？为何要争吵？平平淡淡过日子不好吗？她又有什么理由可哭的？他负责赚钱养家，还主动承担家里的责任，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问题不能自己解决的呢？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非得对一个外人吐露心声？

她有委屈，他的委屈难道就没有？他选择不说，不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为什么呢？他问心无愧。

“铃铃铃——”

手机的铃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振聋发聩，君勋在毫无防备中被吓了一跳，屏幕上是儿子的名字。

点开后，看到的却是女儿眼泪横流的小脸，鼻子红彤彤，显然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爸爸……哇——爸爸，妈妈——呜呜呜……”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也说不完整，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滑落，挂在她圆润的下巴处。

“霖霖，怎么了，好好跟爸爸说，不要哭。”君勋细声安慰着，“哥哥呢？你怎么用哥哥的电话手表？”

“爸爸……呜呜……”

“爸爸！妈妈晕过去了！”伴随着儿子的喊叫，同时镜头一转，转到另一边。

手机屏幕上，一半是儿子苍白的小脸，一半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妻子。

君勋猛地坐直身子，安抚俩孩子的同时开了车门，也不顾外头风大雨大，冒雨跑回家。

妻子是倒在厨房里的，她身上还围着围裙，水池里的水也还在放着。

无论他怎么拍打她的脸，妻子就是没有回应。

把俩孩子托给邻居照顾，君勋抱起妻子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