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儿要和草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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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师兄低头轻问:“草儿不觉得根儿太老吗?”
我大笑:“老啥老,你才比我大了九岁,还不到三十,老啥老?我再问你,根儿要和草儿在一起吗?”
他捉住了我的手,满眼柔情:“要,要,根儿要和草儿在一起!”
1
我自小跟着师傅生活在深山里,师父教我读书识字,针灸行医,教我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十八岁以前,师父从不允许我下山,就是居住的山谷里,可以随意跑着玩,冬天玩雪,夏天玩水,春天追着看鱼虾产卵,秋天看百果成熟,日子过得美美地,神仙一般。
师父还总是告诫我,好好爱自己,除了自己,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先把自己爱好了,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我说不,师父,你要是病了,我不管自己,也要先管师父的。
师父按着我头顶,很是语重心长:“不,草儿,就是有一天,师父危在旦夕,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确认自己无恙的时候,再来顾师父。”
我有些似懂非懂,可我知道,是师父收养了我,才有了我的生命,师父是比我还要重要的人。
2
师父其实也是个少年,他和师父生活在山里,也就是他和我的师祖生活在一起。
师祖生来多病,身体比较弱,被家人抛弃后,被一游医所救,得以存活。
之后游医看他身体可以自处的时候,离开他远走,继续做游医去了。
师祖在游医离开后,遇到了师父,师徒们生活在一起将近十年,师祖在三十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只留下师父一人了。
那时候,师父只是十五六岁,也还只是个孩子。
遇到我的时候是个冬天,因为后背上长了个包,被家人丢弃在路边,快冻死的时候,被师父捡起到了,抱回山上,行医针灸,治好了我背上的包,我又成了健康的孩子。
那时候,我已经五岁多了,师父实在不忍我在路边冻死,就抱回家了。
也就是说,师父比我大了将近十岁,在我们俩居住的山谷里,除了师父没有别人,毫不羞耻地说,我喜欢师父,想和他在一起,整日整夜那种。
3
在深山里,毕竟遇不到病人,师父为了施展自己的医术,需要去人多的地方。
我小的时候,师父一个人出去,我长大了以后,十六岁的时候,师父就让我陪他一起出去了。
不过,他让我女扮男装,与我称兄道弟,不让我喊他师父,让我喊师兄。
我别扭死了,喊了十多年的师父变成师兄了。
不过再想想,我要和师父在一起的话,师徒似乎不太好,有违师道尊严。师兄妹的话,似乎更加被人接受些。
虽然说,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我自己的心里也有一个道道,我会不齿自己。
忽然又觉得,师父这么在称呼上改变,是不是心里有也什么小九九?
冒出这个想法后,我有些小兴奋,总想在师父那里,测试一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想法?这个念头?
可是我又担心,师父会不会因为我的这个念头大动干戈?生我的气,以后不再让我陪着他一起下山出来行医了?
想来想去,我拿不定主意,还是随其自然吧。
4
在去往耒阳城的路上,忽然过来一辆马车,装扮得富丽堂皇,看着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当时我没注意,正在前面一摇一晃走着,一边走一边师兄师兄地喊着,心里还在想着这师兄喊着比喊师父要在口感上比较舒服。
忽然间,一声急促的小心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股力量把我推到路边,待我回头,却发现那辆急促驶过来的马车,撞到了师父,师父的身体被他们撞得抛起来,正在往下落。
我大叫着师父,飞赶过去,师父跌落在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大团献血!
以最快的速度,我用银针封住了师父的几处大穴,以恐师父伤得更深。
扭头看去,撞了师父的马车已经扬长而去,撞了人,连一丝停顿也没有,直接走掉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师父的唇角还在溢血,师父比我高大,没法带他回去。
怎么办呢?
用身上的银子,卖了一辆人力推车,把师父放上去,然后一步一步推着回去。
5
无论我费了多大的气力,师父头部里面的瘀血无法散尽,毕竟我学艺不精,没有师傅师祖的那种本事。
我有种预感,师父的脑子有问题,就是醒来,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三个月后,师父醒了,但是看着我有种傻傻地笑,笑过之后,开口问我叫姐姐!
我一下子懵了,师父变成孩子了!
再不是原来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师父了!
我怎么办?
从厨房里整了菜团子出来,师父抓走一个,笑嘻嘻地说:“姐姐,肚肚饿,我要吃!”
这俨然是三五岁的智力啊,师父变成孩童了啊!
那个该死的马车,那些该死的王公贵族,那些该死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有钱人!
是他们把我师父变成了一个孩子!
无奈的我,坐在地下嚎啕大哭,没有了师父,我要怎么办?
6
我决定了,我要陪着师父一起,他照顾我长大,我要陪着他度余生。
我努力用我的认知去采草药,给师父喝苦苦的药汤。他的智力只是孩子,嫌苦,不肯喝。
一直喊着师父,我都不知道师父叫啥名字,这会儿,我喊师父,他摆手:“不要,师父老,我还小,叫名字。”
我懵了,他知道师父老?叫名字,我哪知道他叫啥名字?
我张着嘴,不知道叫啥好了,他却开口了:“姐姐是草,我是根儿。”
说着,还弯腰捡了一根草递给我,捡了一个草根儿抱在自己怀里。
我忽然间明白,他知道我叫草儿,所以说他叫自己根儿。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根儿!”
他忽然抬头看着我,大声地回我:“根儿在,姐姐!”
我又一次懵了,师父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师祖在他的陪伴下,是不是在最后开心快乐地离开人世?
他看我不说话,手在我眼前晃晃:“姐姐,中午吃饭,我饿。”
看看太阳,的确是快中午了,随口问他:“根儿想吃什么饭?”
他咬着嘴唇,好半天才说:“根儿想吃鸡肉,香香的!”
为了给师父治病,我特意养了一些鸡,好给他补补身体,结果就被他惦记上了。
我笑了,牵起他的手:“好,根儿怪,我们回去吃鸡肉!”
7
我回去焖鸡,蒸米饭。
待鸡肉焖好了,他拍着手在厨房里转:“好香好香,姐姐,我要吃鸡肉!”
我盛出来米饭,端出来鸡肉在桌上。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动筷子,我以为他是自己吃,谁知道他撕下来一块大踢腿,认认真真递给我:“姐姐,你吃!”
我接过来后,他自己却扯下鸡头,很认真地啃起来。
我忽然就眼睛湿了,八九岁上,正长个子,师父也是喂了鸡,给我焖鸡肉,也是扯下大大的鸡腿递给我:“正长身体,多吃点!”
那一幕,和眼前的这一幕何等相似!师父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就是傻了,也会记得把鸡身上最好的肉给我吃!
低下头去,我擦了眼泪,又把鸡腿放在师父碗里:“根儿吃,根儿吃吃有气力,要保护姐姐哦!”
师父咬着鸡肉,努力地点头:“嗯嗯,姐姐,根儿保护你!”
8
我去采药,给师父熬药。
师父要一起去,我不让,他就闹:“不行,根儿有力气,根儿跟着保护姐姐!”
没办法,我只能答应,让他跟我一起去。
也许是师父常年采药草的原因,每到一个地方,师父采的药草比我的多得多。
我不得不感叹,师父真的好能干,即便是傻了,也是最聪明的最能干的傻子!
在一处山崖边,看到一株人参,我瞬间觉得这人参给师父喝,他头上的瘀血肯定会散掉!
就在我准备往上爬的时候,师父拦住了我,他指了指上面的人参:“姐姐,我去,根儿有气力,能采到!”
说完,不等我叮嘱,他就身手敏捷地往上爬。
很快,人参已经到他手里了,他兴奋地摇着给我看,就在这时候,他的脚下一松,整个人失控地往下掉!
待我跑过去,师父的后脑勺跌在一块石头上,血流如注。
9
师父为了我再一次受伤,这一次我要如何带他回去呢?
看了看周围,有树,又想到药篓里有短镐,就想去锛树枝给我做拉板,然后拖他回去!
就在这时候,师父睁开了眼睛,他困惑地望着我:“草儿,我们在做什么?”
天!
这个称呼多久没有听到了!
我扑了过去,一下子跌进师父的怀里:“师父,师父,你好了?”
师父拍拍我的头:“我不是让你问我叫师兄的吗?”
我点头,眼泪哗哗流着:“嗯嗯,师兄,你好了,你记得草儿了!”
师父的手里还握着那株人参:“我们在采人参吗?”
我抬头看了看那么高的山崖,又看了看师父:“嗯嗯,师兄,你从山崖上摔下来,磕破了头,流了好多血,这会儿疼吗?”
师父摇了摇头:“不疼,我觉得头上很空,一直压着我的东西没了!”
我破涕为笑:“师兄,你因祸得福啊,摔下来磕破脑袋,把傻劲儿磕没了!”
“什么?草儿,我傻了?”师父惊讶地不行,困惑地问我。
10
接下来的日子,师父又换了个人,又回到之前那种高冷的范儿上了。
“草儿,我傻了那会儿,叫什么名字?”师父抓着机会就问我他傻了时候的情景。
我笑:“师兄,你犯傻的日子里,都给自己起名字了,傻了也是聪明的那种傻!”
师父追问:“我给自己起啥名字了?”
我眼珠子一转,狡黠地回应说:“你说我叫草儿,你要叫根儿,还说……”
我不敢往下说了,怕师父生气。
“还说啥?你接着说呀!”师父有些迫不及待。
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师父的眼睛说:“你还说,草儿根儿要在一起的不能分离的话!”
师父的脸红了,就连脖子也是红的,我对着师父的耳朵悄悄地说:“师父,师兄,你的脸红了,脖子也红了,是不是你也有这想法?”
看着师父咬了咬牙,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有这想法,你同意吗?你会嫌弃我老吗?”
一听这话,心里欢喜,迎着师父紧张的目光,我笑着问:“草儿根儿在一起,你没有意见吧?”
师父,不,师兄低头轻问:“草儿不觉得根儿太老吗?”
我大笑:“老啥老,你才比我大了九岁,还不到三十,老啥老?我再问你,根儿要和草儿在一起吗?”
他捉住了我的手,满眼柔情:“要,要,根儿要和草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