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农民进城》—连载（02）父子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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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八年农历六月初九，大暑。
北方的夏季聒噪而干旱，院子里的枣树上匍卧着一只鸣蝉，伴随着阳光的恍惚发出“吱啦”的声音，撩得人心烦乱。
卫东的新房干透了，春英娘家陪送的家具物件也都搬了过去。这天是商定的分家日子，何学仁请来了村里的支书张有文，文书学礼、二弟学义还有卫东的大舅高立军，春英也接来了爹娘，分家就开始了。
何学仁对着大家说到:“今天请有文哥、学义、学礼、卫东他舅，还有亲家来，是让大家给咱们主持着把家分了。春英自打和卫东结婚以来，在咱家也没少受苦受穷，他们二人成家了，理应分出来单过，这天天勺子碰锅沿儿的，大家也相互体谅。卫民也老大不小了，但毕竟还没成家，他先跟我们过，等卫东他们俩有了孩子啊，我跟他娘照样帮他带孩子，分家不分感情，到啥时候咱还是一家人啊”。卫东听着父亲的话感觉有些心酸，跟父母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就要跟父亲分家，还要带走父亲的财产，着实心有不忍。春英接过话:“爹说的对，分家不分感情，咱永远是一家人”。村支书看着父子三人说到:“你们爷仨儿可商量过了，大家要都同意分家，我就给你们做个见证人。卫民你也得表态，这分家跟你也有关系”。“我没意见，我跟着我爹过，我同意大哥分家”卫民说到，张有文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把家里值点钱的物件儿都清点造个册吧”。
家里哪儿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要不然也不至于盖不起砖房啊，何学仁嘱咐卫东娘:“你把家里看一看，有啥能拿出来的都登记上”，卫东娘也许早已经盘算了一遍，家里除了这些破旧的家具、碗筷、就属这头牛最值钱。何学仁也心知肚明，开始自报家门:“家里有六亩地，有旧房五间，三间正房，两间配房，有新房三间，八仙桌一张，八把椅子，炕橱一组那是卫东他娘的嫁妆。菜橱一组，粗碗6口，平盘4口，汤盘4口，黄牛一头已经怀了崽儿了。还有两把铁锨，一个犁头，斧子、凿子、锛这些木工工具。嗨，也就这些东西了，家里欠的钱按当时说的都归我们来偿还。卫东、春英你们俩看看，这田按人头一口人一亩二分地，你们分二亩四分，其他的你们看看想要的可以提出来”。
卫东没有发言，春英说到:“爹，您这话说的公道，我们也听你的，我们种二亩四分地，其他的家具、碗筷我也不要，按照我结婚前咱们说的，我要新盖的三间房，还有家里这头黄牛”。春英娘紧接着拿出当时三叔给她写的字据说到:“亲家，春英提的要求不高，也是按照当时约定的来，这不他三叔写的字据我也带来了”。三叔学礼说到:“嫂子，春英，这牛的事儿咱们还得商量商量，现在这牛已经怀了崽了，当时说分给你们一头牛，得等这头牛下了崽儿以后把小牛犊分给你们俩”。春英听三叔这番话心里着实憋了一口怨气，还没等春英开口，春英娘就拍桌子指着三叔说:“哪儿有这么办事儿的，我们当时说的就是要这头母牛，能干活儿了，还能下崽儿，我们要一个牛犊子干嘛，你们这不是糊弄人吗？”卫东娘也情绪激动的说到:“这头牛我养了5，6年了，正是出力的时候，你不能要了房子又要牛啊，分个家不能分的我们老两口没法儿活呀！”春英彻底绷不住了，不顾以往留下的好印象跟婆婆掰扯起来:“从结婚前你们就骗我们，说的给盖砖瓦房给盖了半截，说给的牛也不想给了，以后给卫民结婚是不是我们还得掏钱啊！今天我说什么也要这头牛，我不争别的争口气，不然你们也觉得我好欺负！”说罢，卫东娘骂着卫东是个窝囊废，春英娘也哭诉闺女受了委屈，卫东尴尬的不知所措，也不敢表态。
何学仁大声喊到:“都别吵了，咱说到做到，你们要愿意养就给你”，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三叔学礼紧接着说到:“你们俩执意要这头牛，按你爸的意思，那就分给你们，不过当时写的是只给你一头，现在这头牛还没分家已经有了崽儿了，按理说这个牛现在也该有卫民的一份，你们要牵走的话要么等生了牛，喂养起来把牛犊给你爹，要么你们就拿出点儿钱来补贴你爹买一个牛犊”。书记张有文和卫东的大舅都表示赞同何学礼的意见，春英坚持要这头母牛，也表示可以拿出钱补贴，自己也不算吃亏，众人合议了一个价格，一千元钱，春英虽觉得价高，最终也同意了。
“还有一个问题，以后你们俩的养老怎么办？”三叔关切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我能劳动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何学仁的话里带着几分失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写个分家单吧”。
“立单人何学仁，因长子何卫东成家立业，遂决定析居分过。
长子何卫东分得田产二亩四分，分得北院新房三间及娘家陪送之家具、物件若干。
分得母牛一头，且另需补偿次子何卫民一千元作买牛之用。
次子何卫民因年幼未婚，暂不与何学仁分家。
何学仁赡养问题待日后再议。
协议人:何学仁、何卫东、何卫民
族人:何学义、何学礼
见证人:张有文、高立军
一九八八年农历六月初九日立”
众人先后签字摁了手印，一场分家风波才算平息，春英也是个利索人，当晚就跑到娘家筹借到一千元钱交给了何学仁，并牵走了母牛。
父子分家也分了心，婆媳之间的隔阂越陷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