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
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
―01―
“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
最近巷子里的人好像长了同一张嘴，见了四月都说这一句话。
于是，机灵的四月每逢张阿姨，万叔叔，李奶奶等人，必将电话拨到10086，开始人工服务闲聊模式。
她不是有意躲避，只是无法相告。
四月的父亲年过五十，依旧钟爱于坐在巷口的大树底下下象棋，他棋艺超群，每逢新人入门却谦逊指导，若其小有进步，必同其欣喜半日。
关于四月的婚事，父亲却没有如邻居般操心急躁，曾在一个安静，凉快的夏日傍晚，父亲就对四月说过：孩子，一定要遇到喜欢的人再做决定，这种事不能将就，爸爸希望你可以嫁给爱情。
四月怎么也没有想到，整天就知道坐在巷口下棋，连吃饭也要让她硬拽回家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她觉得即使别人不懂她，还好有父亲懂她，理解她。
她也曾问过自己：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
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02―
四月，今年刚满二十八岁，一个长相规矩，言行规矩，内心却桀骜不驯的姑娘。
她有着稳定的杂志社编辑工作，却依旧习惯每晚9-11点趴在电脑前码字，11-12点会准时看一个小时的书。
她的第二本书快出版了，书名是《未曾拥有的至爱》，朋友说书中的男主角是雪程的翻版，可笑的是，就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四月将雪程写进了书里，却始终没能把他移出心里。
深夜，凌晨快一点，四月翻开躺在抽屉里的泛黄相册，发现她快要忘了雪程的模样，那张照片上两人开心的样子，雪程站在四月身旁，那双单眼皮的大眼睛温暖地看着四月傻笑，他怎么会愿意离开这个姑娘呢？
这个跳绳踢键子都要拉着雪程的姑娘；
这个夜里害怕一个人去厕所，必须叫雪程陪着的姑娘；
这个上地理课常用自己家和雪程家之间的距离举例回答问题的姑娘；
这个让雪程从小喜欢却触不可及的姑娘。
四月合上相册，坐在床边，两眼盯着倚在墙角的木吉他，好像看到雪程坐在凳子上抱着吉他唱着歌，少年上扬的嘴角温柔了她无数个思念成疾难熬的夜晚。
人们说：暂时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可雪程已经离开这里三年零四个月了，他还会再回来吗？
他的离开从来没有告别，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个四月就回来。
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
―03―
雪程，从小和四月住在同一个四合院里的男生，院子里有五六个孩子，他俩关系最好。
他俩青梅竹马，归结为愿意给对方倾诉内心的最佳损友。
读高一时，四月就有除雪程外喜欢的男生。
“雪程，你打篮球时的样子太帅了，姿势很到位，不过就是投不进三分啊~”
“四月，你还说我，谁让你站在球场看着我却给对方球员加油，我能不分心吗？”
“那下次我也给你加油，不过对方球员里的小哥哥真的很酷！哈哈哈~”
“有我酷吗？肯定没有，再说你认识他有认识我早吗？我俩可是在襁褓里见过面的！”
“就是因为我们认识太早，才没办法再遇到喜欢的人时像见到你一般清醒啊~”
“那你是……喜欢上……那个许珂了？”
“嗯，我觉得，是的。”
雪程才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文科男，他觉得四月有喜欢的人固然很好，他主动祝福，还教她怎么给许珂留下好印象。
比如他会在清晨骑着自行车带着四月穿过古街去买许珂最喜欢吃的仔安包，他会安静坐在路口等候和许珂聊完天的四月一起回家，他会在下雨天把手里的雨伞借给四月和许珂一起撑。
高二刚开学，许珂和四月在一起了，那时雪程家突然搬离了四合院，雪程经常独来独往，性格变得沉稳，成绩从班里倒数上升到前十。
四月很少在校园里看到雪程，下了晚自习去文科班找他，他也常常不在，即使在，说一两句话就立即挥手告别，说是急着回家。
四月觉得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自己家的小猫被别人领养了却不再回家看看。
高考后的那天，四月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却不知道雪程家的新地址，只好乘学校办公室没人偷偷翻开高三入学报名册，可是，她翻遍三张却没有找到雪程的名字，她慌乱到如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是的，高三下学期雪程就不在这个学校了。
从那以后，四月一直没见过雪程。
―04―
直至大三那年暑假，她才碰到雪程。
晨跑完回到家的四月，看见雪程坐在她家门口，头发上带有点灰，面色苍白，白衬衫的领口被岁月磨得发黄。
雪程抬起头，笑着说：“四月，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
四月惊讶又欣喜：“嗯，好久不见，快进来坐。”
雪程坐在凳子上拿起吉他弹着《同桌的你》 ，四月做了几道家常菜招呼雪程。
雪程好像饿了好几天的样子，端起碗大口吞咽米饭，四月感到惊奇又担心他呛到，端了杯温水放在桌上。
雪程说，他这几年在深圳读大学，大三快结束时被同学骗进了传销，半个月前从里边逃了出来，回来的路费都是边走边打工赚的。
四月看着他说着自己的经历，油然而生地心疼眼前这个男生，看着他勉强的微笑，她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拥抱。
雪程终于哭了，他说当年父亲出车祸了，他和母亲搬去了偏远的村子，他奋发图强是为了撑起这个家，可是现在他被迫骗了好几个朋友的钱，负债累累，又不敢回家去见两鬓添白的母亲，唯一想到的地方就是来这里。
四月安慰他：“雪程，你不能放弃，即使再艰难，你还有我啊，我说过会一直支持你的！”
雪程抽泣：“嗯……谢谢你，四月，我一定会努力的。”
雪程在四月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待到开学前回家收拾东西去学校继续读书了。
毕业后两年雪程一直在一家影视公司做编剧，偶尔约上四月一起看电影，一起压马路，他还是那个爱笑的雪程，不过笑起来眸子里多了几分沉意。
就在三年前四月份，雪程与四月突然断了联系，雪程的博客主页再也没更新过，四月去了他家，看望他那年迈的母亲以及他过往的流年。
四月相册里的那张照片是从雪程家里拿回来的，雪程母亲说那是雪程最爱的一张，从前都放在雪程的床头柜里。
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
―05―
四月今年二十八了，只谈过一次恋爱，她每晚深夜未眠时都会想起雪程，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美好时光。
前几天她的手机屏幕闪烁，一个未知归属地的来电，她接通电话，对方熟悉的声音让她说不出话来，热泪滚烫流下两颊。
“四月，我在你家门口，快出来啊~”
四月放下电话，光着脚跑了出去。
两行热泪还未干，良人久拥不分别。
“这几年你跑哪里去了，我找遍了我们经常去的所有地方，还去了你家，也没能寻到关于你的一丝讯息。”
“我这三年一直在外努力打拼，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雪月风华，我给母亲说先不要打扰你，我要变得优秀再回来见你。”
“现在你是变优秀了，可是我快没人要了你知道吗？”
“所以我回来了呀，当年我负债累累时你兼职帮我还债，我一直没忘啊，现在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四月光着脚丫站在八月的阳光下，满脸欢喜，微笑点头。
下午，两人走在路上遇到万叔叔，万叔叔一如既往的那句：“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啊？大伙儿看着你长大，如今都盼着你出嫁，给你办喜事呢~”
四月这次没有给10086打电话，没有躲避。
她握紧雪程的手，笑而不语。
雪程笑着说：“四月，你怎么还没嫁人啊？你看大家都着急得很~”
四月看着雪程说：“你丫的以为我不想嫁人啊，我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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