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帘或者护腚围

有一回，也不知道是听谁的相声，里面有一句: "挺好的皮袄,等取的时候成了屁股帘儿啦。” 我一听，这屁股帘，应该就是多年前我们鲁西南小孩穿的护腚围么，虽然名字不一样......

那时候，还没有听说过纸尿裤，小孩都穿开裆裤；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屁股像两个冰疙瘩。这时候，母亲或祖母会做几个护腚围给孩子穿戴上。所谓护腚围，就是一尺见方的布，里头絮上薄薄的棉花，在两个角分别缀上一根棉带子，往小孩腰间一系一围，可以护腚。做护腚围的布通常是碎布头甚至是不穿的旧衣服。

穿着开档棉裤的小孩，有了护腚围的保护，屁股得以在北方的冬天保全。大人看着裹成一个小冬瓜的孩子，蹒跚着满地跑，护腚围在后面一颠一颠，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我还记得，看电视的时候，有日本鬼子兵出现，老辈人还指着那些带着垂布的军帽，说：护腚围，难看哪!这是表达蔑视和愤怒的方式。

属我这一辈儿的，最小的是我堂妹，她出生时候，我已经是个小学生了。我们幼时戴的护腚围，已经找寻不着，于是手巧的奶奶又重新拾掇拾掇碎布，给这最小的孙儿缝了几个。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穿得厚墩墩的堂妹在冬天的寒气里跑来跑去，花花绿绿的护腚围，是我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的了。

堂妹很快长大了，护腚围还结实着，扔了可惜。到了冬天，奶奶就把它们系在竹的或木头的小椅子上，护腚围变成了坐垫，暖和，软乎。

再后来，房子翻新，家具也换掉了，那些带着护腚围的小椅子早已湮灭不见。幸运的是，奶奶的身板还算康健，年逾九十了，还时不时做些缝缝补补的事情，只是再没人央她做护腚围了——年轻人早已给孩子用上了纸尿裤，更何况，开裆裤几乎没有穿的了，再更何况，如今北方的冬天，取暖的花样多得很，小孩的屁股，总算不再受罪了。

护腚围，只能最终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