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一事

2023-02-04  本文已影响0人  西岭布衣

近二十年前,在乡镇中心校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听一位语文老师的课,他讲到了杜甫的诗句“白发骚更短,浑欲不胜簪”,就觉得有点滑稽,有点遥不可及,暗笑杜甫老夫子的自嘲能力可谓登峰造极。

转眼之间,霜染两鬓,回想当初情景,不由得为自己的迂而惭愧不已。人生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我走过你走过的路,最终还是与白发相逢,这是绕不过的规律。

小时候,我就有着较为苛刻的审美意识。尤其是头发,由于头部发际线较高,脑后部又比较长,借助于长头发还可以掩盖这些缺点。理发后,这些缺点便展露无疑,让我觉得羞愧难当,难以面对俊俏的小伙伴们。基于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理发是抗拒的。

那时候,我家附近住着一位叔叔,不曾娶妻,有着极好的理发手艺,闲暇之余,他常常义务为大家理发,我就是他的常客。纵使如此,他也是很难满足我的审美的。常常是理发后,我会提出这样那样的诟病,而他总是笑眯眯地和我说着俏皮话,修理着美中不足之处,直到我满意为止,现在看来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

设若理发不到位,我心里就极其别扭,哭哭啼啼地不去上学,惹得父母极为恼火,经过长时间的劝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学校而去。

我们经常玩一个关于头发的游戏。下课后,暖阳中,一帮小伙伴们在薅头发“比寿”:每人薅下自己一根头发,两手拽住,从中折断,头发自然卷曲,成数字状,大家一致认为组成的最大数字就是自己的“寿出”了。虽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小伙伴们却玩得极为认真,玩得兴趣盎然,“长寿”的拍手称快,“寿小”的唉声叹气,真是充满了无限意趣。

我的父亲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是苍白头了。也许是遗传的缘故,上小学的时候,我就有着白发,课余时间,就请同学们给我薅白头发。虽然薅下的一刻,稍微疼一点,但于我而言,却是无比的享受了。这件乐事一直持续到杜老夫子所描写的诗句,才有了一个了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身上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绝不能有丝毫的损伤,爱护身体如同敬爱父母,这是遵从孝道的开始。因此,对于烫发染发一类,我是持否定态度的。“黑头发,飘起来,飘起来”,那是多么豪气干云、意气风发的事情,偏偏要曲曲弯弯、赤橙黄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于是,我便格外地优待我的头发。年轻的时候,把头发留得长长的,尽显其飘逸俊美,长的不能再长了,我才找一个正规的理发店,找一个技艺高超的师傅,以不枉我蓄发之志。久以久之,我就格外享受剃刀在脖颈轻轻地一剐,“噌噌”的响声,痒痒的,是美妙绝伦、无以伦比的享受了。

如今,华发丛生,就再也没有薅白头发的兴致了,反倒生出了染发的想法。可思来想去,有违初心,终觉得不可行。把白发剃短,可避短就长,藏拙于无形,实在妙哉!

多年来,于头发一事,终有思考:长也好,短也罢,黑也好,白也罢,俊美心安才是永恒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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