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是鸣凤
因为在《当代》上看了两篇刘心武写红楼的文章,索性把那本揭密书也找来瞅了瞅。
不用说,刘老师真是用功,写了那么厚。但看着看着感觉总不对劲。刘老师真把《红楼梦》想像成了一本悬疑小说。曹雪芹在他笔下简直就是一个迷宫作者。好多解析都牵强得让我惊叹。
随便举个例,他说李纨不问家政很奇怪。她是贾家的正牌大奶奶,不像薛宝钗是亲戚还要避嫌,为什么被任命管家后也只是甘当探春的绿叶?
其实这有什么费解的,王熙凤虽然因病不能理事,但外面仍是由贾琏在当家。贾琏时时有事都要与内当家的王熙凤商量。现在让李纨当家,总不成天天与嫂子商量家事?叔嫂之嫌也是古人的大忌。有探春和宝钗加盟,即可以多得主意,兄妹间互通消息总比叔嫂的嫌疑要小得多吧。更何况探春的能力在她之上。
再说贾珠死了,李纨就是“寡妇失业”。没有一个“外当家”的,她这个内当家又怎么承担得起管理贾家上下内外人等诸多事宜呢。
还有那个明义的诗,更是不值一驳。
我早已不喜欢看《红楼梦》了,总感到它的匠心太重。
一部小说,肯定会有作者的经历感想融入其间,但作为一个全新的创作,必然要以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合理运用素材。如果处处影射,怎能把故事写得那么圆范。
《红楼梦》不可能是一部自传,世上没有那样集中精彩的人家。只能是艺术再加工。
林黛玉也不可能沉湖而死,她又不是巴金笔下的鸣凤。如果经受了打击,比如宝玉结婚,她那身体不吃药也能够病死,何必那么张扬地去沉湖。太现代了,又多此一举。那种事金钏和尤三姐可以做,她怎么能呢。何况,尤三姐和柳湘莲已经是一死一出家了,重复也不是曹雪芹的手法。
黛玉的病,一开始就暗示了不会好,后来又日见加重,她为情所伤,病重而死也是有个渐进的过程,即合情又合理。贾宝玉人前一片私心赞她,她都觉得可惧。自杀那样过激的形为岂不是将二人的感情大白于天下?在今天看这是自由的真挚的爱情,在那个时代只能是可耻的私情。
袭人给王夫人建议把宝玉迁出大观园,王夫人吓得以为宝玉和人做怪了。试问大观园除了丫环就是姐妹,宝玉和谁做怪?如果宝玉与丫环有染,至多受家长责骂一场,或许顺式就让他收了房。但宝钗黛玉就不同了,宝玉如果和她们做了出格的事就伤了体面,违背了礼教道德。可见王夫人是很警醒的。林黛玉也不可能那样大胆不顾。她可能幼年丧母没接受过多少闺训,所以往往情不自禁。但宝钗批评她一番她都惭愧得很。可见黛玉也是很顾颜面的。紫绢不是说了吗,林家虽贫到没饭吃,也是世代书宦之家,断不肯将他家的人丢在亲戚家,落人耻笑。黛玉要是自杀而亡,引来的物议不是更多吗?
高鹗续书上说林黛玉死前声称自己的身子是干净的。这真是不可理喻,好象人人都怀疑她和宝玉不清白,需要自白一下。这也是中国古小说的通病。精神出轨没事儿,只要肉体清白就是贞节。因为精神看不见摸不着,而肉体却可以用诸如守宫砂之类的东西去鉴别。这也是高鹗的水平层次远低于曹雪芹的地方。
还有人说“玉带林中挂”是暗示黛玉上吊身亡,如果黛玉是吊死的,薛宝钗岂不是雪藏冻死的?而且黛玉之病,这个很重要的暗示也没用了。
这就是我读刘心武谈《红楼梦》的一点心得。一篇旧文,姑且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