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那年青春一世一个好故事

2015-04-20  本文已影响3005人  月光下的小尘埃

                                                            阿朱

      那是一个怎样的傍晚,朵朵相拥的云在微凉的秋风里嫣然地笑着。有向日葵从容地生长,舒展着年轻的身体向着太阳,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取悦自己。更有光从云朵上面摔了下来,透过香樟树,摔出害羞了似的斑斑点点。草丛里散发出粘稠的青草香味,这香气浸染了阿朱的每一个毛孔,刺激着皮肤上的每一个触觉细胞。身上的全部感觉如同一点一点的被打开,阿朱平摊双手,仰了头,眯了眼,有泻天泻地的光线融进她的身体,她感到一种了无牵挂的惬意。是该有什么东西来纪念这一刻吧,阿朱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她害怕自己那个不安分的灵魂会往记忆的沼泽里跳,永远爬不出来,更害怕自己被执拗的念头所茧结,被自己繁芜杂乱的心绪所感染,不忍心咬破自缚的茧,被往事拽住衣角,永远不会飞翔。

        阿朱逃也似的回宿舍,踏进宿舍门的那一刻一股尘世的躁动挟杂着平庸气息顺着从窗外吹来那高大的风席卷了她整个身体。她害怕这种感觉,害怕这种感觉将她铺天盖地的淹没。阿紫回头看了一下阿朱,那目光淡的像沾了水的宣纸。阿紫和阿媚在看恐怖片,她们尖叫着抱在一起缩成一团,也许她们在大学校园里找不到比看恐怖片更刺激的事情了。阿朱扫了一眼电脑屏幕,恰好有一个流着黑色眼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从墙角冒了出来。阿朱叹了气,扭了头提醒自己我与她们不同。阿紫是郡主,她不用做任何事情就可以用自己尊贵的身份来养活自己了。小媚立志成为家庭主妇,做个好妈妈好妻子,靠着蛊惑人心的外表,估计也会一帆风顺下去吧。她们的大学貌似只有两件事可以做:玩儿和想着怎样玩的痛快。阿朱小小的自卑了一下,她也很想再某一方面有出众的才华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境地,不是她对自己要求太高,只是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成绩,她又不甘心做个普通人,为害怕平庸而感到悲哀。她不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小姐由着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父母把她当做掌上明珠是期盼着女儿能够念好书,能出人头地。而这期盼也并不是虚着空着说要为国为民,是实惠得有些私心罢了,就是要高人一等跳出农门罢了,为了女儿的的一辈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半辈子。

        想起段誉的时候阿朱心里颤抖了一下,听见自己沉闷的心跳,几乎摔倒。她整了整裙摆,为补偿受伤的身体,她始终保持了一种高贵的神态。秋日的空气都开始有腐烂的迹象,阿朱觉得自己还很幼稚却已经开始老了。

       阿朱很想做个明澈单纯容易快乐的人,她也不想每天都想着未来的工作,安稳和个人享受,可是她不敢不去想。她很想真真正正地抛洒一会青春的热血,很想努力奋斗一把不把青春浪费在某种害怕上。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大多数人都是没有青春的,向往的不去追求,渴慕的不去寻觅,热爱的不去付出,青春只不过成了寂寞,忧伤,抑郁,无聊的代名词……有人说“青春是一场明媚忧伤”其实是一句很扯的话。

      阿朱是在一个明媚的早晨碰见段誉的,看见段誉的那一刻阿朱忽然慌乱了所有的骄傲,卑微到尘埃里。她觉得自己像绯红的花苞在水的浸润下有一瞬间的复活,她舒展绽放,听见自己的心在低低地浅唱,那细细的调子如同绮丽的丝缎从阴影的间隙里暗暗地抽出来划过时间流转的平面。和段誉约会的时候阿朱偷偷地嫌弃了自己,她觉得自己不够好看,身材不够好,大饼脸,还没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她觉得自己像鼹鼠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拇指姑娘。蔷薇花儿盘旋生长,像渴爱的灵魂积在那,等人喊她们的名字。她明白自己不能在喜欢乔峰的同时喜欢段誉的,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因为有苦说不出,以至于在心里於着散不去的冷。

      乔峰是她的初恋,那是一场心碎到绝望的暗恋,她暗恋了乔峰4年,却始终远远地看着他。像所有卑微的暗恋一样,想要看见他却又害怕见到他,害怕自己的眼神泄露了所有的秘密。阿朱看上去是个很难以取悦的人,其实她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乔峰对他笑笑,她就会开心一整天。乔峰应该知道阿朱喜欢他吧,有一天乔峰很温柔的和她说话,眼神闪着异样的光采。阿朱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她看见他在他自己的课桌上刻上了一行字: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也许他很自恋,也许他在等阿朱说出下一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阿朱痴痴地想着。阿朱每天等乔峰放学走了之后,自己再走。那天乔峰故意留了很久,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阿朱就傻傻的看着乔峰,有一些冲动,有一些烦燥不安的情绪从心底升腾出来,搅得阿朱心里难受。她着魔似的拎起书包自己走了。阿朱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只是害怕,自己也不确切的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段誉应该是阿朱第一个男朋友吧,段誉的笑容很好看,很干净,暖暖的照的人很舒服。阿朱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海,烟波蓝,两颗黑瞳是害羞的,泅泳的小鲸。大多数人都活得饥渴狼狈,勤于把自己的怨怼削成尖牙利爪伺机抓破他人的颜面,而段誉有着超乎凡人的雍容大度。自从他出现后她才觉得有人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她手指轻抚段誉的眉眼轻声说:“誉,你真是个天使。”

      阿朱暗自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却已经老了。她还在成长只是渐渐磨光了身上的刺,她害怕看见真实的自己,她的心可怕极了,没了刺,裸露着变成塌缩的几何体。

       学校其实是一个很媚俗的地方,到处飘荡着成年人不安的灵魂,到处游走着失去了自己思想的身体。阿朱觉得自己是空中飘落的花瓣,停留在美丽的沼泽之中,坠入无边的黑暗,在黑暗中期待着穿越冬天就是明媚的春天。

      鼹鼠和拇指姑娘的故事注定不会长久,鼹鼠的家虽然很温暖,但拇指姑娘受不了他们难闻的气味,受不了他说话的声音,受不了他灰灰的样子……所以当段誉提出分手的时候,阿朱没有挽留。也许在阿朱心里,她像弗拉基米尔似的毫无希望却又信心满满的等待戈多,任所有的情感在心底狂叫,呐喊终究无济于事。她在心底欺骗要自己积累足够多的失望来忘记段誉。

       乔峰开始在人人上秀恩爱,阿朱忽然觉得乔峰很陌生,那些尺度有点大的照片让阿朱怀疑那个还是不是自己曾经绝望地暗恋的那个白衣书生。阿朱慌乱着把乔峰拉入黑名单,这时候有许多妖魔鬼怪住在她心里,稍不留神,那些令人作呕的头像就浮现在脑海里,她再也不敢去想他,害怕记忆中的人和眼前照片上的人有不可逾越的差距。现实与空间的距离拉远了她与阿紫,乔峰的关系。可她很喜欢阿紫的,她觉得她像妹妹。阿朱很喜欢乔峰的,可是她喜欢的是被自己的记忆迷惑,美化滤净之后的乔峰。

      她觉得孤独,阿朱开始不再向她们倾诉那些她们也听听不懂的理由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阿朱决心改变自己。大饼脸是吧,去美容院剜出了两个酒窝,这样大家说话的时候就会注意到她甜甜的酒窝而不会注意她那张大饼似的脸。牙齿黄是吧,龅牙是吧,她去医院规矩了整个牙床,用那些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在牙齿上冲来冲去,以至于两个月都食饭无味。四眼妹是吧,她戴了隐形眼镜。有体味是吧,她几乎每天都去洗澡。看起来很粗鲁是吧,她尽量穿浅色的衣服,百褶裙,略带黄色的小小卷曲头发使她显得可爱而细腻。她不说脏话,说话中处处带着对别人的关怀,她带着小心翼翼的微笑,看起来温暖而礼貌。

      很多人都是逢场作戏的表演家,表演的时候在装样子,对各种各样的人做各种各样的样子,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在不同人心中留下不同的样子拼出来的自己又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就在人生的舞台上歌舞升平之后草草收场。

       在这个纷繁芜杂的世界里,等有一天我们不再后会有期,我依然会感激你们,那些经过我生命的人,因为有你我更喜欢我自己,并且愿意为你,使自己变得更好。

       阿朱这个内心静谧,有着高明易容术的女孩子希望再次见到段誉的时能主动伸出手说:

       “你好,我叫王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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