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平凡（4）
四：儿时的记忆
阿雨喜欢在三爷爷家，听着三爷爷给他讲故事，很多故事是以前他们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也有很多是跟鬼子斗的事情，那个年代的他们吃了很多苦，吃不饱饭，有些兄弟姐妹养活不了，病死了，饿死了，每次讲到这些的时候，三爷爷总是很感叹。
三爷爷和三奶奶住在村头坝上，坝的对面是一条水港，阿雨那边的人称呼这条水港为百米港，也许是宽度有几百米的缘故，但这条百米港却很长，一直蜿蜒曲折，连接了长江和太白湖。说起这个太白湖，也有一段传闻，只是听说，但一直没证实。
这条水港里面有很多野生的鱼，童年的阿雨和那些兄弟喜欢在百米港里钓鱼，那时候的村民没有太多的生疏，大家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一起钓鱼，一起耕作，一起游泳，一起划船，都是那么和谐开心，只是随着阿雨长大，大家开始生疏了，有些村民也慢慢变老，有些村民的名字也慢慢忘记了，再也记不起来他们叫什么。
百米港的另一头一直连到了长江，长江的分支很远，每当雨季或洪水的时候，这条水港就会涨水，混浊的江水从上游一直往太白湖那边流去，整个百米港就成了一片汪洋，水溢到了水坝边，眼看着就随时会漫过水坝，流向村庄，大家都会团结一致，挑坝加强水坝强度，有些会一家人暂时避开，去其他亲戚家躲开洪水的危险。这些都是后话了。
阿雨在三爷爷家待了很多次，经常会听三爷爷讲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厉害，那时候身强力壮，几个小鬼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能够轻易的把碾压水稻的石墩举起来，还可以躺在地上鲤鱼打挺，倒空翻等很多绝技。阿雨怀着羡慕期待的眼神看着三爷爷，听着这些故事，一直记在了心里。
三奶奶经常在楼下坐着缝织着衣服或鞋子，她的腿脚不便，上下爬楼对她来说比较吃力，三爷爷身体好很多，只是耳朵有些背，需要大声说话才能听清楚。
那几年时光很快乐，也很快，阿雨家的那头母牛慢慢老了，生了一头小牛，后来那头母牛在某一天被卖掉了，虽然阿雨很舍不得，但那头母牛什么时候卖掉也不知道。这头小牛很温顺，脾气也很好，很快阿雨就和这头小牛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为他们彼此已经认识了对方。
在农村那个时候，每家能有一头牛已经司空见惯，每年的田地都需要牛来耕种，所以水牛成了每家必须的，就算没有，大家都很熟，都会互相借一下。那个时候大家的感情还很融洽，没有太多的心机。
每次外出放牛，也称散养，最担心的就是害怕一会没去看牛儿，牛儿就会走着走着，走散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个时候会很着急，需要发动几家人一起去沿途找牛儿。阿雨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情，每次把牛儿放那里让它们自己吃草，可等一会出去看的时候，却早已不见了，有的时候，牛儿会跑到很多水田里吃水稻，有的时候会跑到隔壁村子里，或沿着水坝走到很远，有的会在水港里一直游着，游到了很远的地方，但牛儿也很聪明，很多次，它能自己沿途回家。每次牛儿不见了，大家都会出去找很久很久。
阿雨的二爷爷和二奶奶住在村子里，在阿雨二伯家隔壁，每次阿雨去他们家都会翻上那个高高的台阶，那个台阶是单独修葺的，二奶奶在阿雨的记忆里接触不多，二爷爷相对接触比较多些，在阿雨的记忆里，二奶奶身体也不大好，去世的早，二爷爷也去世的早，具体原因也是年纪大了，身体慢慢变差。每年拜年的时候，阿雨都会去那些爷爷家给他们拜年。二爷爷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阿雨的大伯父，为人很诚实，一个勤恳的老农民，一辈子在农村长大，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俨然是这些叔伯的长辈，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跟他商量。只是大伯父在去年也因病走了，阿雨在外地却没时间赶回去看一眼。
时间就是一把温柔的利器，阿雨的那些爷爷奶奶在时间面前，一个个都慢慢走掉了。二爷爷和二奶奶走后，阿雨读初中，记忆比较模糊，但阿雨知道他们都葬在了一块，跟阿雨的爷爷奶奶葬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阿雨的四爷爷四奶奶算最小的，在二爷爷家隔壁。阿雨经常会跟四爷爷的孙子一起玩，他们一起读书一起度过不少童年。
阿雨的爷爷有三个儿子，大伯，二伯，父亲。二爷爷有一个儿子，大伯父。三爷爷有一个儿子，阿雨叫他六爷。四爷爷有两个儿子，四爷和七爷，在那个年代，村子都称呼上一辈为爷，父亲一辈的为爷，爷爷那一辈的为嗲，这是农村里的称呼。
这四位出生在民国或抗战前的爷爷奶奶，都经历了很多坎坷和磨难，他们的一生标记了一个时代的终结，那个时代没有好的物质条件，没有高科技，没有温饱，只有苦难和战争，还有风餐露宿，能填饱肚子在那个时代已经成为最好的奢求，很多那一代的人因为挨饿挨冻而去世，一辈子短暂，什么也没享受，就这样一个个相继离世。那个时代的终结，却没留下多少难忘的念想和纪念物，唯有脑海里那些模糊的记忆。有些记忆在阿雨的脑子里，直到老去也依然清晰记得。
阿雨的四爷爷也比较可怜，生前似乎经常和四奶奶闹别扭，会经常吵架，后来四爷爷在某一天买了农药，在家里喝药自杀了，也许是太压抑，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走上了绝路。在阿雨的记忆里，也不太记得了四爷爷去世的经历，只知道四爷爷是在二爷爷之前走的。四奶奶身体一直很好，至今依然在世，这八位长辈里，也只有四奶奶依然一个人活着，那个时代的记忆，也许只有她知道的更多。
四爷爷也葬在了爷爷和二爷爷坟墓那，他们从出生一起经历磨难，到老去，最后也都在一起，虽然成了一堆黄土，但至少在死后葬在了一起。每年阿雨都会回去祭拜，那一片坟墓每年在增加，以前只有少数几个，慢慢的几十年过去了，那里出现了很多新的坟墓，很多都是在阿雨儿时记忆里认识的人。
生命很脆弱，每个生命在这世上只有短短几十年，即使能够好好活好这一生，却相对于世界和大自然来说，只是一个沙粒，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阿雨在这些生生死死里发现生命诚可贵，只想好好珍惜生命，善待每一个人。
二奶奶和二爷爷走后，那些爷爷辈的身影越来越少了。阿雨也从小学读完进到初中，在小学里，阿雨喜欢画画，当时阿雨的堂哥，也就是大伯的大儿子在那所学校任教，阿雨在那个班里，跟大堂哥学会了很多知识，堂哥很亲和，很热情，会照顾下面那些兄弟姐妹。四个爷爷下面的孙子一起有10个兄弟，还有7-8个姐妹。开枝散叶的很大，只是后来大家各奔前程，慢慢联系都比较少了。
阿雨跟随堂哥学了一些绘画，后来代表小学参加了市里少儿比赛，拿了奖项，那个时候这个奖项对阿雨来说也算一个认可和激励。阿雨记得有一次在学校里跟同学斗脚，发生了争执，后来堂哥把大家叫一起，用板子都打了大家。那一天下课后，阿雨一个人走到回家路上的一个稻草场里，躲在那里，堂哥下课后沿路找阿雨，喊着阿雨的名字，才把难过的阿雨找到，虽然那时候阿雨很难过，但堂哥也安慰了他，后来带着阿雨回到了家里。那个时候的农村，大家都会经常在一起吃饭，或者吃完饭后出来坐一起聊天，看夜晚的天空，由于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甚至没有电视，聊天就是最好的打发方式，还有就是大家在一起走象棋，也很有乐趣。说到象棋，阿雨和二伯走象棋次数最多。
在小学里，阿雨会经常和哥哥一起去上学，两个兄弟在来回路上聊天，打架，互相帮助，有说有笑，那些年，那些路，留下了太多的回忆，还记得有一天刮大风下大雨，阿雨走在那个桥上，差点被大风吹到水港里，旁边一位路过的姐姐拉住了阿雨，那一次有惊无险。
那座桥慢慢的破损了，桥两边的桥梁已经慢慢断掉了，每次经过都会有些胆战心惊。还有一次，阿雨和哥哥去另一个小学读书，那个时候阿雨读3年级，由于去得比较晚，就在水坝边睡觉，干脆也不去学校，后来下课后，哥哥回来沿途找到了阿雨，两个兄弟一起回家，也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害怕父母会责备他们。
小学毕业后，阿雨结束了每天来回几公里的路程，每天都需要走路去上学，风里来雨里去，中午就带着保温瓶在学校吃饭，保温瓶是从家里装好饭菜带过去。有的时候保温瓶不保温了，阿雨的母亲就买了一个有保温胆的保温瓶，从那以后，阿雨中午吃的饭菜就是热的，阿雨很感谢母亲做的这些点滴，虽然每餐没什么菜，没有多少肉，但阿雨吃的很香，这是一辈子很难吃到的饭菜，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很难有机会吃到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