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故乡

拜沃德镇外的钢桥下

是苍老的圣劳伦斯河

从冬天白色的冰原

到夏天的黑色锦缎

迟缓的河面上 鸥鸟成群

半月形的围栏外

钟声旷远

宣告着长日将尽

孩子们离开后

她喜欢坐在河边的木椅上

注视着钢桥下的白色漩涡

渐渐聚拢的泡沫里

有融化的冰雪有涓涓的溪流

蕴藏了多少消失的岁月

那些记忆 那些牵挂

将白昼与黑夜织出空巢

帆船从阶梯般的船闸上

一坎一坎驶出河道

孩子们举起帽子向她挥舞

像是在致敬，又像是在道别

阳光下闪亮的桅杆

和白得刺眼的帆

在漩涡上方的半空中熠熠生辉

平缓的圣劳伦斯

裹挟着尘世的繁忙

她想起地球另一侧的中国

同样宽阔的河流 同样绵长的岁月

她的父亲和母亲

也曾坐在家门口的河流边

絮叨着离家远行的孩子

她有两个故乡

一个是父母的

一个是孩子的

安大略湖的粼粼水波中

倒影着来自东方的云

她在眺望中一年年的老去

风停留在少年时的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