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手札(四)

2024-06-19  本文已影响0人  花拾间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四)

我从父母亲的阴霾中走出不久后,一场灾难席卷而来。徐少卿一语成谶,日军打来了。两天两夜的连续轰炸,整片的街区陷入冲天烈焰、滚滚浓烟之中。轰炸最猛烈的时候,防空洞摇摇欲坠,耳边都是爆炸声、哭声和喊声。大轰炸后,遍地死尸枕藉,电线和树枝上,也挂着残臂断肢和血衣破片,其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我想要见徐少卿,我想通过什么途径为自己的祖国做点什么。这时候我收到了军统负责人密电技术研究室主任田卫国的邀请。

那一天,当徐少卿在研究室的走廊看到走在田卫国旁边的时候,脸色是无比的难看。在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只说了一句若有若无的“你会后悔的。”

我被带着填写了表格和进行了宣誓,等走出研究所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明显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的徐少卿。

“我送她回去。”他对着带着我办手续的人说了一句,用眼神示意我跟上。我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如何打破这沉默,我想他应该是生气了吧。

最终,还是他无奈叹了一口气和我道,“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是怎么知道你解开了那个试题的。”

他问了一个之前从未想到的问题,我摇了摇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走错了房子吗?”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派人去跟着你了,所有接触到核心资料的人员身边的人都会被严密地监控。进入了这里之后,你的性命就不属于你了。以后可能会有外国特工企图接近你,如果有必要,你的个人生活会也受到严密监视。一旦你成为了汉奸,你会被秘密处理。如果上级对你有所怀疑而没有证据,你可能有一天会不小心被从天而降的意外砸到。”他定定地看着我问,“你有这样的觉悟了吗?”

明明已经是初春的季节,我却骤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冷从四周侵袭而来。我有这样的觉悟吗?我找不到答案。

“我父母的‘意外’也是这样的‘意外’?”我艰难地问了他。

“我不确定,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接触到核心。”他顿了顿“但我知道,你是被组织标上‘高度怀疑’的人物……”

“为什么,仅仅就因为我的父母亲有汉奸的嫌疑吗?”没等他说完,我忍不住打断了他。

“不仅仅是怀疑。”他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信低了过来。“这是令尊的字迹,他还没死,在为日本人工作。”

我颤抖的从他手上接过了信,映入眼帘的是曾经无比熟悉的字,虽然我想否认,然而字迹可以模仿,行文习惯却不能,我始终无法说出任何辩驳来,这确实是我父亲的字。从脸上滚落的泪,把纸面染得斑驳。

徐少卿和我说,我的父亲曾经是引导他进入密码世界的恩师,既然我已经进来了,就一定要谨记在这里不要做任何多余之事,他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保护我的。

我很想问他,是不是所有对我的厚待,都是因为我的父亲,但又害怕听到不想得到的答案,毕竟坏消息已经够多了,而彼时的我,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于是又把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后来,我被安排到了“深蓝”的破译小组里,于是本来灯火中孤单的身影变成了一双。我常常和徐少卿挑灯夜战,试图找出揭开它们神秘面纱方法,明明是除了密码,就只有彼此的枯燥岁月,却让抚平了我所有的不安。

“少卿,你看,(手指着纸上的字母)MY、HL、GI……,我统计了一下,这十个组合,在所有的暗文里出现的总数总是不超过十个。这些组合很有可能是10阿拉伯数字。”

“你统计一下它们出现的频率,我曾对不同类型的书中数字出现频率进行过统计,人们使用最多的就是‘1’,而使用最少的就是‘9’。

我根据他的建议进行了统计,发现那是个组合里,在暗文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MY,而最少的则为GI。所以我们初步把出现频率最高的MY定为“1”,最低的GI定为“9”。而HL这个组合从来没有在最左的位置上出现,它总是落在其他数字之后,甚至在最后的位置上,我们就猜测,它很可能是“0”。

根据前些时日得到的信息,这部分的暗文很可能是中国军情的谍报,其中可能包括部队番号,军、师、团长姓名,兵力人数、枪枝弹药数量之类的情报。

我们根据暗文可能代表的含义,结合军政部要来军事机密资料,一个个推断夹夹在数字中间的暗文背后可以代表的文字。就这样我们顺藤摸瓜,相互株连,硬是把暗文揪出六亲九族来。

然而,单凭这样零敲碎打,仍难从根本上破译“深蓝”。我们迫切需要一种稳妥可靠、畅行无阻,任何日密都可以突破的技术秘诀,我从日语的语法结构找到了秘诀的突破口。不久之后我就破译了第一份以“深蓝”加密的译文。那是一份对美的外交信,日军在说服美军和他们合作。

“深蓝”是日军使用范围最大的密码,研究所和军部对于我们的发现给予了嘉奖,并希望我把破译的方法传授给更多的人,这样很多的日密就能迎刃而解了,我欣然接受了。他们说无论我父母的情况如何,他们都是愿意相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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