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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挥不去的初恋

2022-03-16  本文已影响0人  去七饭

清俊钟情的少年成了油腻大叔,窈窕美丽的少女转眼成怨妇,爸妈没有想到,他们的爱情走到了如般境地。

01

90年代,qq最盛行时,夏鸣爱上了王梦桃。

一线之隔的两人,每天诉完的衷肠,挤不完的眉眼。

夏鸣是我爸,一个快近高考的少年,而王梦桃是我妈,放着高考不顾,和另一头的青涩少年谈起恋爱。

一根网线拉近了千余公里的距离,在成都的我爸,夏鸣坐不住了。

“放开,放开我,让我去!”

夏鸣的爸发现儿子整日对着电脑发呆,不是笑就是哭,他和夏鸣争执不止。

夏鸣着了魔般疯怔,肆虐的喊声震撼屋顶。

都是它,都是它。我为什么要配这台电脑 ,没有它,就没有这破事出来。

父亲懊恼不已,伸手欲砸了它。

夏鸣拦着不许,双手举过头顶,阻挡父亲的暴行,“你砸,你砸呀!今天砸了,明天我就走,再也不回!”

嗬,威胁老子。父亲被激怒了,“哐当”一下,电脑四分五裂,一地碎渣。

“你,你......”夏鸣就地跑了,头也不回。

远在北京的王梦桃见到夏鸣时,如在梦中一般。

“王梦桃,我来了,来接我,”夏鸣的突然报道,如晴天霹雳,惹得王梦桃是又惊喜又担忧的。

02

夏鸣衣衫褴褛,坐了数小时的绿皮车,整个人疲惫不已。

王梦桃想像过无数次和夏鸣见面的场景,只是这一次令她失望了。

少女的情绪掩埋得不易察觉,夏鸣被领到了一处小旅馆,日租几十元的那种,王梦桃掏出攒了许久的压岁钱,想让夏鸣住得舒服些。

正值暑假,二人甜蜜地短聚了数日后,抓脑壳的问题来了,“夏鸣,要不去打工吧。我的压岁钱快完了,罐子底没几个钱了。”

王梦桃实在不想催促男友这件事,第一次觉得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吃喝拉撒等亟待解决的事。

夏鸣看着王梦桃消瘦的脸,抓抓头发说:“好的,梦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得为我们的未来打算了。”

十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在爱人面前,就算是无底气,也要撑着口气打底。

家境尚富裕的夏鸣没吃过苦,但那份炙热令他感到快乐。

餐厅繁重的后厨工作常常将他打倒,可想到王梦桃,想到不远千里的爱情,他忍了。

“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个时候的人,都好吼这么一句。

少年的夏鸣将此作为座右铭时常激励自己,于一日又一日中,趟过岁月。

03

夏鸣忽于对自己的照料,不幸染上肺结核,吓得王梦桃撕心裂肺的。

“夏鸣,你是不是要死了?要是你没了,我也不活了,”看,年轻的爱情是多么纯粹,你死我活的话拈手即来。王梦桃捂着脸,蹲在后厨的门外伤心道。

夏鸣锤炼了许久,整日里见的客人多,学会了深沉,“王梦桃,说什么呢?谁死了,没那回事。我们去医院,你陪我。”

攒了不少积蓄,这趟去医院,转眼就没了。

开了不少药,好在是轻症,夏鸣往王梦桃的背兜里装药,“王梦桃,坚强点嘛,医生说没事啦,按时吃药就好啦。”

心里打着鼓,嘴上说没事。

在两性关系中,男人常比女人镇定。夏鸣和同岁的王梦桃比起来,已然成熟不少。

临近高考,王梦桃时常两边跑,忙着照顾夏鸣,帮他做饭洗衣,打扫屋子。

店老板当初收留夏鸣时,见他岁数小又是外地人,是逢着照顾的意思。

眼下他生病了,又是得的肺结核,老板说:“夏鸣呀,要不休息段日子吧。放心,病好了,你照常回来上班,工资照给。”

以为工作丢定了,没承想老板是仗义之人,夏鸣得令回了宿舍,“老板,我好好休养,回来帮你顶事。”

老板嗯一声,进了店。

夏鸣低头朝前走,宿舍离店五分钟的路程,夏鸣觉得从未有的松散。

04

如果不是这次生病,夏鸣断不会遇见乐莺,一个楼的邻居友人。

乐莺大夏鸣两岁,今年刚二十,来北京两年。

乐莺扛着袋米,哼哼嗤嗤上楼,夏鸣远远地听到此声,停了下来。

“喂,让让,让让,长没长眼,”乐莺那袋米有二十斤,仅有视线被挡住了,只有脚下的方寸之地可见。

“来,我帮你吧,”夏鸣的那根神经被拌动了,双手接过米袋,扛于自己肩上。

乐莺的汗水顺着脖颈在流,北京的夏天闷热无比,此时楼梯间的穿堂风掠过,令她凉爽无比。

夏鸣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毛都没长齐,这是乐莺对夏鸣的第一印象。

乐莺住四楼,米袋轻缓落在门口,她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喝口水吧,不知道怎么谢你......”

乐莺开门,欲将夏鸣往里迎,那夏鸣挥一挥手,说:“不了,举手之劳罢了。下次别扛米了,要是需要的话,我帮你。”

乐莺有些发愣,转而笑道:“那个,还是谢谢你啊。”

夏鸣见到乐莺时,心底十分荡漾。

那是不同于王梦桃无辜的长相。她略显成熟,细长的眉梢些许上扬,衬得整个人有些迷人。

夏鸣只有王梦桃来时才下楼,多数时间躲在房间里休养。

手头的钱只能抠抠搜搜地过,他没向王梦桃说起钱的事,那事关男人的尊严,尽管才十八岁。

05

夏鸣和乐莺裹挟到一块,是在王梦桃刚高考完的第三天。

王梦桃无心成绩的好坏,她惦着夏鸣,惦着他的病。

而夏鸣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次出轨。

“梦桃,别了,别再找我,我走了,”夏鸣留下一则短信,随即关机,消失殆尽。

什么,什么意思。

是不是怕连累我,可我不怕的啊。

王梦桃像个傻子一样,嘟囔着。

追到北京西站,凭着直觉,王梦桃瞧见了夏鸣。

他的身边有一个女人,是乐莺,她见过她的照片,在夏鸣的手机里。

王梦桃没细想,扑上去说:“夏鸣,为什么,为什么要走?我不怕的,不怕你连累我。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在一起。”

成熟的乐莺掩嘴笑道:“小妹妹,醒醒好不好?我们是恋人,你弄错了。”

王梦桃方才醒悟,夏鸣的照片中为什么仅此她一人。

“不!不会的,你骗人的!”沉浸于爱情中的少女哪相信爱人的背叛,还是一个大岁数的女人。

“请3568次的乘客上车,现在开始检票进站,请依序排队,拿好行李......”

端雅的播报声打断了三人的拉扯,王梦桃拉住夏鸣不放,眼中噙着泪。

夏鸣有点不耐烦,甩手说:“放开!王梦桃,放开我,让我走。”

王梦桃誓死不松,将夏鸣的衣衫从身体中拉至腰间,那夏鸣欲击掌挥出,手未挨到脸,她却就地倒下,直不愣登。

王梦桃有低血糖的毛病,早上赶着见夏鸣,水米未进,加上肆虐的氛围,将她彻底打倒。

06

王梦桃倒地的情形吓坏了夏鸣,他没想伤害她,还没出手呢,怎么就不行了呢。

120及时赶到,随着车,夏鸣护送到医院,到抢救室。

夏鸣心慌不已,通知了王梦桃的爸妈,人便安心又焦灼地等待着。

“夏鸣,王八蛋,走不走?!”乐莺等在火车站,拽着票骂道。

夏鸣退却了,望着那扇门,他害怕了,“乐莺,不走了,你走吧,我不去了。”

说好了去深圳暴富的,夏鸣却失言了。

突然怕失去王梦桃的梦魇,一秒秒地折磨着他。

王梦桃的母亲给了夏鸣一巴掌,虽然早知道女儿有秘密,但不想是这种情形下见到男孩。

“伯母,对不起,是我的错,要打要罚,随便你,”夏鸣真的有忏悔之意,很浓烈的悔恨,萦绕着他整个身体。

王梦桃没有告诉父母背后的故事,只是说幸得夏鸣挽救,否则她就没命了。

王母为那一巴掌道歉,说:“夏鸣吧,对不起啊,阿姨太慌张了,你原谅阿姨。”

夏鸣的出轨掩盖得很得体,在王梦桃的装饰下,他俨然成为了救命恩人,成为王家可心的女婿。

07

王梦桃的高考成绩不理想,原本可进一类大学的她,读了一所末流大学。

完成学业后,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进了国企,干起份闲差。

当周围的同学为就业发愁时,王梦桃跳着脚雀跃不已,“夏鸣,我们要结婚了,要结婚喽。”

夏鸣拥着王梦桃沉思,“我他妈的,怎么这么早结婚了?真想浪几年啊。”

从男孩转变为男人的夏鸣,思维发生了转变。

王家安排的工作吃不撑,饿不死的。拿到手的工资,每月都是月光,想干点什么事,只能想想罢了。

婚后有过短暂的甜蜜,随着孩子出生,夏鸣和王梦桃渐行渐远。

孩子渴了,饿了,冷了,夏鸣都一句话,去找你妈。

夏鸣没空搭理,他忙着找存在感呢。

这份爱情令他越来越迷茫,没有归属感,寄人篱下,日子糟糕透顶。

如果不是争吵中他脱口而出,王梦桃简直不能相信,年少的夏鸣这般扭曲,可怕。

夏鸣爱去麻将室快活,那里有男男女女,牌桌上的眉来眼去令他自在快乐。

王母提醒过王梦桃注意丈夫,他太过放纵了,没当爹的样。

王梦桃感叹夏鸣活得不如意,话里话外尽由着夏鸣挥肆。

“只是钱嘛,他也不快乐,让他放松下嘛。”

王母被女儿折服了,摇摇头走了,表情中有失望拌着愤怒,还有不解。

08

王母的话一语中的,夏鸣出轨了同小区叫刘怡木的女人。

这女人柔柔弱弱的,嘴上老叼根烟,是麻将室的常客。

王梦桃是最后一个知道夏鸣出轨的人,“夏鸣,做什么!家里没吃的没穿的,渴着你,冻着你了?哪样让你不舒心了?”

家里样样是王梦桃操持,夏鸣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不顾。

三十不到的王梦桃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穿着条素睡裙,叉腰裂嘴地同丈夫掰扯。

夏鸣冷眼说:“舒心呀,就是太舒服了,所以找点乐子。要不日子没存在感嘛。”

存在感,存在感,王梦桃不懂夏鸣的存在感是闹哪样。

房子是岳父母的,工作是我王家安排的,你的存在感让狗吃了?

夏鸣的狰狞爬上脸庞,王梦桃害怕眼前的男人的样子,他次次叫嚣存在感,难道这是出轨的理由吗?

强扯不是办法,日子总是要过的。

念在孩子的份上,王梦桃妥协了,喝令他离开刘怡木,那是孩子同学的妈妈。

王梦桃的软磨硬泡,拉回了夏鸣的心。

孩子在夏鸣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她是他爱情的延续,美好的见证。

刘怡木撩过几次夏鸣,均被打了板子,“别联系了,我不去麻将室了,别再骚扰我。”

男人发狠,女人只得离开。夏鸣深谙此理。

09

夏鸣逐渐过起踏实的日子,虽不乏莺莺燕燕的,但也不吵不闹,和和气气。

时间肆意奔跑着,转眼过了二十载。

王梦桃的脸上凭添了些许皱纹,额前的白发悄然冒头。

再看夏鸣,他不争不抢,倒是比同龄人看着年轻充沛。

如果这一切安稳地演下去,王梦桃情愿继续沉浸其中。可事实却往往不尽如她意。

王母和王父过世后,那套房子便空了下来。

算算年头,他们走了快五年了。

王梦桃忙于琐碎,将房子的租赁事宜交给了夏鸣打理。

母亲的物品王梦桃一直放在那里,没去挪动。

她甚少去旧地叨扰,怕睹物思人。

“梦桃,妈放不下你。那夏鸣对你......”王母临走前不放心,叮嘱王梦桃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旧人旧物,王梦桃近日常梦到。王母停在梦里不肯走,泪水潺潺的。

若不是王母的再现,王梦桃不会想着去旧屋看看。

大院一切如昨日般的温暖,一路都有人同王梦桃打招呼,“梦桃,回来了,好久不见了。回来好啊。”

大家的话不像是问候,倒像带着什么说不透的意思。

王梦桃诧异,掏出钥匙扭动门,门吱呀打开,屋子里焕然一新。

有些激动,又有些新奇。

夏鸣吊儿郎当的,却对岳母有如此深情。

王梦桃深感涌动。

墙角的地柜上摆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逗乐。

这孩子好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王梦桃思忖间,走进厨房。

厨房里干净如新,垃圾桶里有刚扔弃的纸巾,看来有人居住哇。

大门在转动,锁芯发出嘎吱声。

门大力推开,王梦桃睹见夏鸣挽着女人,女人则抱着照片里的男孩。

“夏鸣!你!”王梦桃说不出话来,嗓子堵得满满当当。

10

眼前的女人是白滟,一个替夏鸣生下男孩的年轻女孩。

王梦桃反应过来后,撕扯着夏鸣,说:“夏鸣,你反了天了!孩子都有了!你几个意思!”

闹过打过,屋子里一摊乱物。

夏鸣摊牌了,说:“王梦桃,我们苟且了二十年,放过我吧。”

听到苟且二字,王梦桃不急不躁,说:“我们的爱情是苟且?你的工作,你住的房子,是谁给的?你当心遭雷劈!”

夏鸣一幅不要脸的嘴脸,说:“劈死更好,我儿子就能继承我的财产,我省得遭罪。”

王梦桃忘了,这两套房子都有夏鸣的名字。当初王母不肯写上他,是王梦桃执意逼迫,才有今天的被动局面的。

“啊啊啊,”那个幼小的孩子呀呀叫着,嘴边流涎,令王梦桃不禁注意到他。

王梦桃有些急火上心,奔着孩子去,似要对付他。

白滟吓得跌倒地上,怀里搂着孩子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场面再一次混乱起来,直到我赶到旧屋,才制止了这场不堪。

11

我是较早知道孩子存在的人,但一直没告诉我妈,就是王梦桃。

一个孩子揭开了所有的盖子。

我爸的糗事,到白滟这里划上了句号。

我作主,替我妈同爸谈离婚事宜。

我爸老着脸不说话,我问:“爸,怎么的?同意么?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都整出来了,你饶过妈吧。好吗?”

我答应我妈,会争取她最大的利益。做女儿的,不能眼睁睁看她的爱情付诸东流,虽然它早已变了味道。

“你,你,”我爸,夏鸣气得不行,“你是我夏鸣的女儿吗?跟你妈一样,让老子没存在感。”

存在感,存在感归属感是自己给的,不要拿它做愚弄我妈的武器。

我哼笑道:“爸,你怎么老说存在感呢?难道儿子就是你的存在感?算了,只有妈被你愚弄,你答应条件就签字,别磨叽了。”

我爸被激怒到,愤而签下名字,甩手离去。

12

我妈是仁慈的,将最小的一套房留给了我爸,说他有儿子要养。

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总有些不忍。

何况我爸在北京没根基,靠着王家,才活得人模人样些。

我妈抑郁了大半年,走不出我爸的离开。

少年的他怎么变了心,我的爱情怎么被岁月击打得稀碎呢。

我妈常低喃,一个人悄悄的,抹了眼泪,又再次涌出来。

当我妈领着关华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确信她没走出来,她的爱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我爸夏鸣的身上。

关华让我眼前一怔,那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酷似我爸夏鸣的下巴、嘴角、眉峰,处处映现某人。

关华热情地夹菜,微微弯腰招呼道:“小雨,吃,你妈说你爱吃蕨菜。”

我收起夸张的张得大大的嘴,说:“关叔,您自己也吃,我自己夹。”

我妈王梦桃只说吃饭,没说带人来呀。关华的第一次登台亮相,足够是惊吓人的。

关华说话很柔,慢条斯理的样子,不像我爸夏鸣急吼吼的。

我妈很享受关华的服务,只管坐着吃,由着兴子喝。

同在洗手间,我拉着我妈王梦桃问:“妈,怎么的?什么意思?是想开了?走出来了?”

洗手间没旁人,我妈理理碎发,说:“不知道呀,处处看吧。谁让他长得像你爸呢。你得祝福妈,没你的照应,妈遇不上他。”

我恍然大悟,说:“哦,是在相亲角,是中山公园的相亲角。我说你怎么没事老往那去,平时要你去散散心你都不去,原来是找老伴去了。”

我撺掇了数次,要我妈去走走,去相亲角看看,没准能遇上有意思的人。我妈还年轻,不能再像菟丝花一样,攀附我爸活一辈子了。

看来,王梦桃是想开了,不添堵了。

人要走出牢笼得靠自己,否则旁人的劝解是无用功夫。

关华结好了账,安安静静等着我俩。

我妈一进来,他迎上去说:“梦桃,穿上衣服,现在三月份,乍暖还寒的,当心冻着。”

13

同岁的关华与我爸夏鸣比起来,显得年轻俊朗。

与我妈站在一起,有琴瑟合鸣的意味。

二人走得太快,我恍神的功夫,已甩我一尺距离,我紧撵几步,说:“妈,王梦桃,要幸福,要甜哦。别再走不出夏鸣的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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