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诗会说事儿】武则天：岩顶翔双凤

武媚娘这一首很有些母仪天下的气势了。

首联“山窗游玉女，涧户对琼峰”，前半句是风光的静态和人物的动态相对，后半句是山涧低处的动态和山峰高处的静态相对，用很平实，同时又很开阔的写景，带出来她们游赏的情形。颔联，“岩顶翔双凤，潭心倒九龙”，也对得很工整。“双凤”是写实，指她自己和太平公主；“九龙”既是实写也是虚写，这个地方的名字就叫做九龙潭，潭中应该是可以看到山峰的倒影像九条蛟龙。这两句从上到下，由高到低，是她视野大开大合。

不论古人也好，今人也好，我们看到的文学作品所投射出来作者的创作手法，往往有两大类：一类是把自己抽离出作品内容，居高临下的写法，一种是将自己贯注在内容里，身在其中的写法。武则天显然是后者。我们先前看到她在《如意娘》里面，带着鲜明性格色彩的，儿女私情的表述；再看到这里是她凤在上，龙在下，母仪天下的豪情。承接“山窗游玉女”的自然风光与人物动态的相比照，颔联“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从山水大写意转到特写，带出来游赏的细节，一帮女人推杯换盏，华丽而热闹。她在这种华丽与热闹里，却生出一种淡淡的怅惘，“故验家山赏，惟有风入松”——环顾周围的风光，只有松树间的风声和家乡是一样的。

在政治的权谋与斗争的旋涡中，她个人的情感已经被锻炼得很收敛，很节制，情绪是淡淡的，点到为止。再没有“不信比来常下泪”那种直接、浓烈和放肆了，另外一种高处不胜寒。这一类君臣大规模游山玩水，题诗唱和的故事流传开来，对社会不能不产生广泛的影响。吟咏山水风光成为诗歌的重要题材之一，题材和视野上的这一点突破，引发了后来山水诗的崛起。武则天掌控唐王朝长达半个世纪的岁月里，通过科举制度的改革以及她个人的大力倡导，推动唐诗逐步向雄浑阔大、朝气蓬勃的盛唐气象演变。

《游九龙潭》这首诗里，“岩顶翔双凤”的“双凤”指的是武后自己和太平公主。而在唐诗发展进程中“双凤”，还要算武后和上官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