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永洵国往事（三）

第三章

沙泠和雨菲一同将涣涣送回屋里去。进了房，里头一片狼藉，桌子凳子全都倒在地上。雨菲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将那胡乱摆放的家具都扶起来。沙泠却站在那儿蹙眉端详了好久，回头问：“涣涣，你一向喜爱整洁，这里是遭贼了吗？”

涣涣语塞，忙跑去里头收拾衣物。

沙泠眼尖，一个箭步过去，夺了她手中的一块方帕：“这块不是你的。”

雨菲接口：“你连你妹子的贴身物品也要管吗？”

沙泠不悦：“你不过是个外人，为何要插手。”

雨菲被他一呛，不作声了，弯腰蹲在地上替她收拾拿打碎了的茶壶。

“云骞师叔还是冷君言的？”

涣涣不语，倔强地转过身，继续铺被子。

“冷君言的。”沙泠笃定，“你们在婚宴上，还有今日，都是一前一后到来。你……”他恨铁不成钢：“我宁愿那是云骞师叔。”

雨菲说：“涣涣，冷君言方才说，他谁也不喜欢。”

沙泠听了更加愤恨：“那个装腔作势的无耻的家伙！”

“阿泠，”涣涣冷静了下来，“你们容我再想想。冲动是我不对。可毕竟——师傅当年将我带进山里的原因，就是要我嫁给君言哥哥。”

“你是不是弄错了？”沙泠将那方帕甩在地上，狠狠地用脚拧了拧，“舅舅是说只要你肯进山，他就把冷君言那个伪君子送给你。你如今叫他哥哥，连我这待你如亲生妹妹的人的话都听不进。”

雨菲拉住沙泠：“阿泠，你莫激动。涣涣也是需要仔细思量的，你这样逼迫她，反倒无益。”她又对涣涣说：“涣涣，我们收拾过就走，你多休息。你身体才好不久，过些日子又要一共出山，切不可倒下。”

涣涣点头。

沙泠甩手，跑到院子里。雨菲将屋里大致收拾了一番：“我们走了。明日再来。”

出了院子门外，沙泠向上走，雨菲向下。沙泠忽然停住，回身叫她：“雨菲，今日谢谢你。”

雨菲笑了笑。

与鹤房中，冷君言沉默地立在中央。

“君言，你怨为师吗？”与鹤叹口气。

冷君言说：“怨。”

“你知道的，我这些弟子中，就属你的相貌最美，男子女子看了都喜爱……”

“我知道，当日师傅就是用这个原因让涣涣的父亲将她交予你。”

“那孩子自小身体弱，我就是怕他们不会带。”与鹤辩解了一下，“说来，我也是不该将她许给你，我这满山的师弟和弟子，虽说论身材相貌可能略逊于你，可哪个不是古道热肠……”

“师傅利用了我，如今还要诋毁我吗？”冷君言冷冷地说，“让我与那吕梦周旋，查出她的来历，再钓出她身后的永洵国。计谋不复杂，可我的感情复杂。”

与鹤被呛了话，连连摆手：“非也非也。如今为师还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冷君言道：“师傅，报酬呢？”

“为师答应你，事成之后帮你解除婚约。只是你别后悔，涣涣的娘家挺有钱的，这些年我们不事劳作还锦衣玉食也全靠了她家。”

“解除了之后又当如何？师傅再另外给她指一门婚事吗？”

“你这么说也挺好的。”与鹤一拍大腿，“她爹当年也是思想守旧，看她身体弱，怕她养不活，又怕她以后难生孩子被夫家嫌弃，才立刻就答应了我。反正你们爹妈都把你们交给我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傅你打算给她搭上谁？沙泠吗？”冷君言似乎很有兴趣在这个方面纠缠下去。

与鹤觉得，他可能是担心事情不彻底解决涣涣不肯解除婚约，索性就一沉吟，给他个准数：“沙泠不行，沙泠对她没有那个意思。阿穆也不行，我觉得那小子和天荷楼楼主有点意思。你看云骞或者沛轩怎么样？沛轩年轻点，可能姑娘会喜欢年纪差不太远的。”

“随你。”冷君言转身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解药药力不够，”与鹤自言自语，“怎么还是那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