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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大欢子给我拉来一箱书,是货真价实的一皮箱。里面90%是我当初搬离时硬塞给她的,现在她要退房,又给我塞回来了。
我俩在地铁冷风口碰的面,她说,实在太沉了,可以看着扔一些。我就着四周店铺的灯把箱子打开翻了翻,又原样放了回去。
重是真重,哼哧哼哧硬给拖了回来,手掌肢节勒出红肿,一晚上才消下去。
翻以前的东西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曾经丢弃和遗失的某些东西又重新回来了,还带来过去的自己。我始终觉得时间跨度一大,比如一年两年,那被时间隔开的两个我已经不能算是同一个人了,所以看过去的自己,就相当于看着对面的一个别人。
这个别人,能让现在的我热泪盈眶。
我们靠什么证明活过,除情感外最直观的证明,就是这世上的东西与我有了联结。看见物,就能想起事和人,旧物和记忆的功能其实是一样的,承载着超出它本身的多余的情感。但物比记忆靠谱多了,它明明白白不掖藏,不扯谎。
我蹲在地上整理箱子,看见“宝藏”就随手丢上床,我所谓的“宝藏”就是些让我意难平的东西,凡是属于过去的物件,都让我不能平静。
人是糊涂的,总要把情愫波及到身旁无辜的东西,比如爱一个年龄时,那年摸过的石头,踩过的泥巴都是可爱的。比如在4月发生一件讨厌的事时,那就连着4月,甚至往后的4月,也都是错的。爱屋及乌是糊涂的。
这本《山海经》是哪年买的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当时迫切想要知道龙是否真的存在过,奇珍异兽到底有多奇,总缠着别人问没有答案的问题,显得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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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回来后就搁置了,生僻字太多,奇怪的生物太奇怪,不究这些记录的真实性,只觉得世界好大,生物种类好多,地球活了好久好久,越这样觉得,心里越慌。搞不明白我短短的一生算什么。
这套《阿狸》是大欢子十九岁生日时我送她的,那时候阿狸很火,到处是阿狸语录,而我有个怪癖,本能的排斥所有正处在火爆中的事物,影视也好,吃食也罢,非等热度过了才去了解。当时大欢子很迷阿狸,现在又回到了我手里,该我正经了解一下这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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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本小册子里,藏着曾经手抄过的佛经。那时候也是够胆小,可能太胆小就会导致神经衰弱。整晚整晚做噩梦,经常哭着醒来,实在受不了就自己动心思想办法,一有时间就往寺庙跑,周边几个距离近的都让我跑遍了。人在脆弱的时候,别说浮萍了,就是个泡沫,也会想去伸手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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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事件影响了我将近两年,后来的两年里我吃不下肉。我没有信仰,只是觉得痛苦,好像生命不过是一顿饱餐,生命是靠吞食生命来存在的。动物还能激起人的怜悯,植物就比较惨了,都觉得它们被吃是理所当然。我钻牛角尖的程度有些病态,所以就一直活在纠结当中。
最近重温《武林外传》,老白的话让我轻松了很多,他说“我们人类本就是食物链的一环”。对啊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我却忘了。就像游戏一样,自然界的设定就是这样,生命哪个不血腥,哪个不无辜。
还有大欢子16年记的简易手账,和她在南锣鼓巷淘的昆曲,当时是她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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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真的是我心坎儿里的宝贝了,第一次接触小王子时我还没有成年,从那时到现在,他始终是我心里的最柔软。之前送出过一本,希望能被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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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发现,问别人关于“死亡”的任何问题都是忌讳的时候,就只能自己去想。想不通的,找了些乱七八糟的书找答案,全部都是晦涩难懂。而《天蓝色的彼岸》这个名字就很吸引我,对当时的年龄来说,这本真的更适合,符合我把“离世”这件事美化的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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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翻开,发现了帆小姐的小便签,记录着一个关于少女心的秘密。人的心事啊,最适合藏在书页夹层里了。
一年结束了,小半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