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命难为

01/

我妈信佛，喜欢清净。八十岁生日也不准对外请客。

一个远房亲戚，说是她娘家堂兄的内弟。不知从哪里知道的讯息，拿了只大红公鸡、一大块腊肉、一篮子鸡蛋和一把红纸包裹得很精致的面条，带着孩子和老婆一起来给我妈拜寿。

晚饭过后，我妈问他最近在做啥？他顺势说想买个车跑货运，自己手里已经有十一二万，看能不能借十万元买大一点的，生意会更好，赚到钱就还。

我妈把我叫到一边，问我意见。我对他并不了解，只听说他爸去年冬天摔了，他并没尽心尽力，以至于老人现在成了瘸子。我认为这种人不但不能借，往来都应少些。

我妈听完我，转身把我给她贺寿的银行卡给借了出去……

诶，真不知老人家怎么想的！

但凡有亲戚朋友熟人找她，几乎都借。愿还不还，从不讨要，就连我们偶尔的抱怨，她也要制止。

莫非，这就是佛心诚善……！

02/

下午三点过钟，弟媳打电话来说，中午在外面吃饭时，弟弟酒后与人打架，本来人家民警调解要他给对方道个歉、赔点钱就可以了的，他还和人家民警大吵大闹，现在被拘留了，求我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都四十来岁人了，还那么冲动，我说不管。她恳求道：“哥啊，你要是不管，他会被关七天。让熟人或单位知道了，脸上怎么挂得住啊？”

我这弟弟从小没吃啥苦，性格冲动、脾气急躁，动不动就与人摩擦，我是真觉得他需要有些教训才好。

我说：“他若要脸，就不会那么冲动了！让他关几天长长记性，行政拘留不影响工作啥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母亲打来电话说：“错都错了，相信他自己也后悔了，你还是想想办法吧。毛毛一直在问她爸爸呢？”

父亲在的时候，家中大小事务从未要我去做过。父亲去逝后，每次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就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我对母亲说：“好的，我马上办；您放心，我保证让他回去陪您吃晚饭……”

03/

清明假期，带母亲去了趟所谓四大古城之一的阆中。

当晚七点，吃过晚饭，安置好老人后先去探路，准备第二天带老人慢慢游历。没成想，逛了一圈，满街浓烈低俗的商业氛围乌烟瘴气，完全吞噬了古城的全部历史人文——

宽不足千米入眼，长不过几里能行；曾经的人杰地灵，已不似旧时光景！

眼看满街保宁醋，鼻闻四处牛肉腥；品不到乡土气息，看不见古城文明。

除了建筑的外貌，哪里有千年圣灵；白瞎了贡院神品，空享誉四大盛名！

袁天师常被火烤，皮影戏倍受烟熏；泡脚的吆喝声中，已无游玩的心性。

怎一个神吹海侃，去哪里说古道今；苦了我舟车劳顿，枉负了一份孝心！

——次日早起，带着一家人直奔仪陇，去了朱德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