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式宠妈艺术#老妈,这些年,辛苦了,谢谢您!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半,在书房隔壁的屋子里,老公和儿子正在呼呼大睡,唯独我,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心中突然想起起许多往事。
老妈六十有五了,可是如今我才发觉,这淌水般流过的一万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和老妈坐在一起唠嗑的日子,居然没多少呢。
初中我便住校了,这一住,就是十年。这十年我们不曾朝夕相处,好坏参半吧。
好的是,我这个青春期没有遇到老妈那个更年期,第三次世界大战并没有在我们母女身上上演。我没有离家出走,老妈也没有被气个半死。
坏的是,我们之间如同隔了层膜,老妈在里面,我在外面。即使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爱,可这感情总像盛在玻璃杯里的水,看得到摸不着。
现在我三十有七,有夫有子。身边这个小坏蛋渐渐长大,捣蛋的本事与日俱增,许多时候,在收拾了这个小混蛋后,我突然有种感觉,这样的日子,我似乎已经经历过了。恍惚间自己如同回到当年,那个捣蛋的人——是我,那个收拾的人——是老妈。
小坏蛋每次写作业都会气我个半死。写一个字两秒钟,写完字抠手指头半小时。就为这,我恨不得能掐着他的脖子直接按在书桌前,命令他不写完不准抬头,不然就要惩罚他。
可是看着小坏蛋抿着小嘴、瞪着委屈的大眼,敢怒却不敢言的小模样,我突然心软的舍不得惩罚他了。拖过凳子,坐到他身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他:不许玩,快点写!
不许玩,快点写!
这六个字是我从小听到大的,当年,老妈也这么老老实实坐在我身边,一字一句地叮嘱我的。
小时候作业好多,而我写得又慢还贪玩,常常呵欠连天写到半夜十一、二点,我右手中指上的肉疙瘩,就是那时留下的。那时,老妈就像现在我坐在小坏蛋身边一样,坐在我旁边,我写到几点,她陪到几点。
可我当时竟觉得那是多么令我厌恶。老妈,谢谢您,辛苦了!
小坏蛋自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只一次,我发烧,为了怕传染给他,只好将他送到乡下奶奶家去了一个周。那一个周,我度日如年,每天都在心底暗暗骂自己没用,害得孩子这么小就要背井离乡。
小坏蛋回来的那天,我准备了无数好吃的,摆满了茶几、餐桌和他的小床。看着小坏蛋回来第一时间扑倒在各色美食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又觉得这情景,就像自己回到初中时代一般。
初中我便开始住校了,封闭式学校,一周只可以回家一天,周六下午放出去,周末晚自习前收回来。
学校食堂的饭菜,自然是比不上家里,尤其学校还禁止外出觅食,肚子里没有二两油水的我,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大鱼大肉摆在桌上。我吃得满嘴流油,老妈看得满心欢喜。
临回学校,巨大的书包内,全是苹果、鸡腿、包子等好吃的,塞得比半个我都高。有次竟夸张到我咬牙扛回去,肩膀都压出血了的地步!
可我当时竟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妈,谢谢您,辛苦了!
小坏蛋幼儿园的时候,班上有个小朋友得了手足口病却不知道,第二天,班上四五个孩子都出现发烧现象,我在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时,软着腿往幼儿园跑,心里不停地骂着那个得了手足口病的孩子家长,竟能糊涂到这种地步。
还好,算是发现得及时,班上倒下了十几个孩子,却没有小坏蛋在其中,我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突然想起大学那年非典。
突如其来的非典,使得原本美好的大学时光,瞬间黑暗了不少,尤其是在山东也传出有疑似病例的时候,学校就差没架上铁丝网,再派俩狼狗跟着老师们一起巡逻了。
我们每天都心惊胆战地盯着电视上的消息,生怕一个眨眼,非典就上身了。那段日子,很多同学都吃不好,睡不好,惶惶不可终日。
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老妈一天两三个电话的打,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我这,不许我那。最后,不知听谁传说:板蓝根中药煎剂可以预防非典,老妈当时就跑去药店,亲眼看着大夫做了二三十包,连夜开车给我送到校门口。
学校不准许外人进,也不准学生出。我和老妈就这么隔着铁门四目相望。我抱着无数的中药,引来同学和老师们地啧啧声,最后在他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地回到宿舍。
可我当时竟只觉得得意洋洋和虚荣。老妈,谢谢您,辛苦了!
三十六的老妈和七岁的我
小坏蛋有次发烧刚好,身体虚的很,自己前脚绊后脚摔倒了,额头正磕在木头门框上,尖利的门框,将他的头撕裂出一道深深地血痕,送到医院又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缝了六针。小坏蛋已经哭疯了,我也哭得头晕眼花,若没有老公的支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后来,小坏蛋头上留下了一个疤,我常常摸着那个像二郎神的第三只眼一样的疤感叹:宝贝,对不起,都是老妈不好。
依稀间,我仿佛又回到高一那年,我进手术室的情形。
那年,我双髌骨错位,双侧韧带撕裂,两只膝盖都肿得像发好的面团子,一动也不能动。老爸背着我在医院里一楼、六楼地跑,老妈在身后搀扶着我,跟着边跑边哭。
最终大夫确认必须手术治疗,老妈捂着嘴跑到医院的走廊上,顾不得什么形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麻药尚未退,迷迷糊糊间我看见老妈红肿着眼在我头上晃手,我努力抽着嘴角跟她说了句:“妈,我出来了!”然后就扛不住的昏睡过去,后来据老爸透露,当时老妈捧着我的脸,狂亲了一气,直到大夫将她推开。
麻药刚退的那一夜,生不如死。两条腿的刀口就像有人用钝刀子不断地撕扯一样,我哭嚎了一夜,老妈和老爸一人拉着我一只手哭,老妈一遍又一遍地念叨:“闺女啊,你忍一忍啊,就今天一宿,熬过去就不疼了,要是能替,我就替你疼了……”
在后来的日子,老妈也像我摸小坏蛋额头那样,摸着我腿上二十多针的刀疤念叨:“还是留下疤了啊!”言语中,竟是无限地歉意。
可我当时竟浑然不觉。老妈,谢谢您,辛苦了!
小坏蛋第一次写看图说话被老师表扬了,他回到家就兴奋地抓着那张写满字的纸,叽叽喳喳地跟我解释着他得到的荣誉,作为母亲,心中那种自豪感,膨胀的我不能自己。
看着小坏蛋亮得闪光的脸,我突然想起那天和老妈视频,她在电话那头,举着我好不容易发表的一篇文章,又是笑又是跳,笑得和小坏蛋一样,脸上亮得闪光。
这些年,老妈一直都在期待着,望女成凤,一飞冲天,可惜,我一直都是矮胖圆,只在地上滚,从未蹦过二尺高,老妈不是不失望的,我知道。
如今我好容易有了点值得夸耀的成绩,老妈怎么能不开心呢!老妈,对不起,这些年来,女儿让你失望的东西太多了!
想到这里,小坏蛋在他的小床上突然出声:“妈妈,我要上厕所!”我走过去,他紧紧地攀着我,奶声奶气地撒娇:“妈妈,抱!”
宠溺地抱着小坏蛋去厕所,身体的接触,带来温暖的触感,我反倒舍不得将他放下,就这么抱着他,任他沉沉地睡在我臂弯里。
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质问我自己:“你到底有多久,没有给你老妈一个深情地拥抱了?”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久到我几乎已经忘记了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了。这突如其来的答案,几乎令我忍不住想落泪——老妈,五一回家,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大大地、温暖地拥抱……
老妈,这些年,辛苦您了,谢谢!爱您哦!
老妈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