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行三）一场不期而遇的冰雹

 

       一入甘南就是走不出的草原，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满眼青色，满心欢喜。好客的甘南人总是每隔一段距离就修出一个观景台来，外来的游客也必不会放弃登上任何一个观景之地，在纯朴的藏族人眼里，他们修建观景台之处必是风景最美之地，这些观景台不收门票，一任游客揽无穷美景于眼前，放心里。

         阿木乎镇观景台是我们走出合作看到的第一个观景台（也可能是第一次走进甘南的我们错过了前面的）。停好车后，天空瞬时变脸了，已经习惯了瞬息万变的天气的我们有点不以为然。顺着搭建好的栈道，我们开始往山坡的高处走去。一阵风吹来，瞬时狂风肆虐，裹紧披肩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天空乌云密布，天昏地暗。打量四周没有一处可以躲风避雨的地方，于是急急地眺望了一下还在栈道那端的遥远的肥美水草，我们又急急地逃走了，因为当周草原被雨突袭的狼狈情景还在眼前。等我们刚钻进车里时，雨点也跟着下来了。于是发动车子，赶紧离开了，带着不能尽兴的遗憾。

        天真的我们以为只要快速离开头顶的云团，前方不远处定会艳阳高照，因为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半城风雨半城晴的对比分明的天气。车子快速驶上了国道，如我们料想的一样，似乎很快把雨甩到了身后。正在高兴地谈论之时，我们却如驶进了一个怪异的世界，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清草原，看不清路，“噼哩叭啦”的声音瞬间响起，引擎盖上，车窗玻璃上跳跃起许多白色的颗粒，一波跳起，滑落，一波又跳起，此起彼伏。“天哪，你们看，是冰雹！”我们差不多同时惊叫起来，平生第一次置身于冰雹之中，第一次在漫天而下的冰雹中驶行，居然生出一点欢喜，我拿起手机记录这奇遇，女儿把天窗护板拉开，望着掉落跳起的冰雹，兴奋地大吵大叫，甚至想把天窗打开，接几粒冰雹在手中。

       当“噼哩叭啦”变成“叮零当啷”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时，车内安静了。草原消失了，道路消失了，世界似乎也消失了，眼前只剩白茫茫一团，我想盘古开天辟地之前无外乎也是蜗居在这样一个混沌的空间里的吧。震耳的喧嚣声铺天盖地而来，我把手机握得越来越紧，两眼紧盯着前方，不停地祈祷着这喧嚣的声音能小一点。眼前还没有一丝光亮刺破这一团白茫茫的混沌，雨刷竭尽所能地驱赶着砸下来的硕大的冰雹，但仍避免不了每一粒都狠狠地砸在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女儿把天窗的挡板合上了，一声不吭的望着前面。一丝不安的气息在车内滋长漫延，大家谁都没有吭声，但每一个人心里都开始害怕起来，四周没有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眼前似乎是一直走不出的混沌，最可怕的是车顶送入的巨大的声响。“会不会把玻璃砸碎？会不会把车砸坏？”各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闪现，多么想前方出现一个可以遮挡的地方，但事实是只能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在这团白雾中，忍着敲击耳鼓的巨响前行。

       令人胆战心惊的半小时过去了，我们终于冲出了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如盘古一巨斧辟开天地一般，清者上升，蓝天白云映现；浊者下沉，大地坚实地铺在眼前。草原还在，世界还在，一切都好，过去的几十分钟只是如梦一场，等醒来时了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