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四月花事
四月的花事最盛。几天前,门前的几棵梨树还裸露着光秃秃的枝桠,一夜之间就开得花团锦簇,好不热闹!还有窗下的几株郁金香,也铆着劲儿地往上蹿,迫不及待地绽开绯红的情怀。
可我们家后院的那棵桃树依然“沉眠”不醒,光秃秃的褐色枝桠衬着蓝天,彷佛一幅凝然不动的版画。每天清晨,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朝它张望。其实关心它的还有我们紧邻鲁依娜太太,每次见到我,总要关切地询问:“你们家的桃花怎么还不开呀?”而我总是语焉不详地回答:“我想……大概……快了……”但我心里很清楚,去年夏天的一场虫害,似乎夺去了它的生机。过了几天,我终于很沮丧地对她说道:“ 哦,看来它是不会开花了!”没想到她倒安慰起我来:“别难过,它一定会开花的,会的!”
每年四月,是美国诗歌月。我和几个诗友相约,在纽约唐人街举行一次“寻春诗会”。临走前,我将后院托付给鲁依娜太太照看。
一个星期的聚会,很快就结束了。当我回到家时,已是半夜。第二天醒来,我推开窗户,又习惯性地往后院的桃树望去一一天哪,我瞅见了什么?那桃树的枝头竟然绽开几朵红艳艳的桃花!
“桃树开花了!桃树开花了!”我激动极了,情不自禁地喊出声。也许是我的喊声惊动了正在自家后院拾掇的鲁依娜太太,她直起身子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对她说:“你说的没错,我家的桃树果然开花了!”她眯着眼睛,朝桃树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言道:“只要我们心怀期待,它永远都是一棵会开花的树。”
又过了几天,那桃花越开越多,引来了一群又一群的蜂蝶,在它的身边缠绕不去。我心存侥幸:还好没有一刀将它砍了……
有一天午睡刚醒,听见门外传来摁铃声。我上前开门,见门外站着一年轻人,说是园林处的,半月前来这儿为一棵桃树治病的。我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家没请过你呀!”他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又看了一眼:“是这家呀!请问你家里可有个叫鲁依娜的。”我一听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哦,鲁依娜太太……”连忙将他迎进后院。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去唐人街的日子里,是鲁依娜太太请来了园林专家,使这株桃树起死回生,重新焕发了生机。回想起她那天对我说的话,不知为什么,脸庞就会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