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偷窥

三月四月，仿佛搭乘一班飞速列车。各种花次第登场，让人目不暇接，不知不觉令人有窒息之感。普天之下没有春天到不了的地方。谁曾想在漫长无变化的冬天过后，从一条缝隙，从一个骨朵，从一丝柔弱的鸟鸣开始，春天便以越来越澎湃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

上个月，一个清冷雨天的早晨，我还在寒风中哆嗦着拍下河边刚开花的柳枝。新修马路边上一排整齐的桃花在风中瑟瑟发抖。再早一点二月李雪白带粉如雪花般在黑黝黝的密集枝条间起伏。每一个此间出没的人或猫，都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一下，那是难得的温度和暖意。

现在，也就一个月刚过，暖意无处不在，甚至有压抑不住的燥热。那些于早春冷风中打开春天大幕的植物早已繁枝盈盈，将鸟群们藏得很好。没有人再去注意到它们，没有人会在数不尽的绿叶中驻足—他们忙着更快乐的事情。人们冲到一团又一团的花面前，啊，你看，你看，开得这样美。

植物园内一块板子写道：一月的花；二月的花；三月四月的花，密密麻麻浩浩荡荡，一条很长的队。

树上的花，地上的花，晴天的花，雨天的花，墙缝里的花，看不见的花，三月四月被花们包围起来，被天地间最阔气的颜料盘涂抹装扮。

如果说花是情人柔嫩的嘴唇，每个行走此间的人尽可啜饮大自然之吻。也难怪人们会想起关于爱关于青春。今夕何夕，见我良人。倘若明年的今夕，良人不再时，三月四月便奏响哀之琴弦。春意愈深，哀伤愈浓。

是啊，在花开不断的季节里，谁会为逝去的凭吊不已。欢快之海中，诗人情愫般的哀伤在春天绚烂的画布中只是刹那烟云，飘过就罢了。这一点点春愁便落在远处渺渺青山一点，镜中美女眉头一点。

我试图置身事外，躲在世界某个角落一隅，看世间花开花落，听人间冷暖悲喜。每个春天，我会像从未遇见过它们，我将花儿们装进镜头装入心中。照片中，胸中的春意和眼前的春意定格成一体。每当我打开照片，这些花儿便会围绕着我；每当我想起春天，心中也会充满美的瞬间。

回望这段时光，有花，有光，有素不相识的人，有我静静的目光。每张照片背后有一双眼睛凝视的目光。事实上，我们从未分开，四月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