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六）

挣扎（一）

自此，我们隐秘地相爱了。

我对他的爱意汹涌热烈，而他内敛温柔，永远包容我的横冲直撞，我对他越发依赖。他是一个小孤儿，被师傅养大的，因而我也对秦师傅毕恭毕敬。秦师傅倒是对我颇有疑虑，在他心里，我们的身份无疑是鸿沟一般，他们是下九流的手艺人，而我是将门之女，虽然家门早已衰落，但也不是能和洛文长久的人家。

我知道洛文也在害怕。但我不怕。母亲早逝，在她心里，只要我能嫁给真心待我、待我好的男子，她便知足了。而我也没有父亲。外祖父虽然严厉，但真心疼我，从来没有逼迫过我委屈过我。在我眼里，只要我争上一争，这事未必不能成。更何况，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我已经给了洛文，心是收不回来的，何妨爱他一场？

我坚决地拒绝吴紫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洛文。如果我不能嫁给他，这世上的男儿都不会入我的眼。他是我见过的独一无二的纯净，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忘记我见过的所有污浊，愿意陪他看看这世上其余的风景，甚至忘掉心里刻骨铭心的仇恨，放下过往向前走。如果不能嫁给他，甚至与他生生分离再不相见，我不敢想象我会不会疯掉。

自从与他在一起，我的戾气都去掉了大半，甚至学会了小心翼翼，如果不是去见他，我都不会轻易抛头露面。这一切瞒不过二姐的眼睛，她对我们的一切都一清二楚，也帮我在外祖父面前极力掩盖。如今吴紫枘步步紧逼，我束手无策，只知道拒绝，竟想不出别的主意。

外祖父虽然对吴紫枘的到来大发雷霆，却对于我回京这件事暧昧不明。我知道在他心里，我始终不是于家人，虽然府上叫我三小姐，与两个舅父的女儿同样的序齿，可是对外，我依然是表小姐。

我不能坐以待毙，决定去找洛文商议。在吴紫枘眼皮底下出门是不容易的，好不容易到了木匠铺，却发现几日未来，已是大门紧锁。

我愣在原地，正午的日头那样好，却又那样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