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路

       我曾私下在心理测量过自己所经行的空间，突然才发现，小学的自己，竟然只是在家和学校之间的路上往返，走到了河坝上，便没有其他地方了。我生活的地方何其渺小。

       哪些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了，虽然知道电视里有天涯海角，但是天涯海角，与我总不想干，相干的是，我上学的路。

       过年回家乘电瓶车外出，往前走着，偶尔跟弟弟分享小学阶段上学的路，我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只知道那些路，现在已近一条条的消失了，有的在被斩断的过程中，苟延残喘着。

       二十年前的乡村，每天放学时间一到，成群结对的小孩子都会从学校大门涌出来。一个大门被挤到无可奈何的时候，老师不得不喊着不让学生拥挤，那时候连接村庄和学校的路，分布在庄前庄后，庄内庄外，这自然都适合学生相关的，我就生活在那些年里面。

       我的村庄距离学校，算不得远，也不是很近。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家距离最近的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而远一些的话，需要走两里多的路，我的村庄，正处在这个路线的最中间位置上。路是无所谓有的，路也是无所谓无的，倘若小孩子们在放学的路上厌倦了每天都经过的路，那必然会有一条路重新出现，抑或有一条经过重新组合之后能通到家里的路线，会被使用起来。

       村庄的前面有一条横亘的砂礓路，如果沿着砂礓路前行，向西走几百米之后，往南转弯前行的路东边，就是我的小学校，若是下大雪的天气，这条路是最受欢迎的。直来直去的距离，仿佛只有在大雪的天气里才使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滑倒摔跤的机会，其他时间，小孩子们不担心会发生危险，就有自己的想法，转向其他的路了。就我自己来说，从学校到家，本来一条线就能回去，但是村庄之内的道路和巷子，组成了几十种回家的方法，村庄之外的纵横阡陌，也让回家的路线显得眼花缭乱，若是细细寻思走哪一条路最好，却是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或许本来就没有最好的那一条路。

       四年级提前放假的一次机会，我能让身边的麦苗不断向身后退去，这是我走在从学校东边池塘北边一直向东的一条路。这条路既没有向南绕，也不经过许多房子，对于小孩子来说，安静并且安全了许多。若是经过村庄，必然会遇到小狗，跑起来还会被狗追赶，这条路遇不上外出遛弯的小狗，就能一路尽情狂欢奔跑，在那个农历三月末的季节里，穿越了时间的画面，竟然还在我的脑海中浮动，我心生无限感激。

       村庄里面的路就很多了，可以从砂礓路切换到东西向的底边小路，可以从东西向的泥土路切换到屋舍之间的巷子，可以从沟边的羊肠小路，跨过水沟穿过同学家的屋后，也能够绕道另一个村庄的北边，从我的学校绕道我村庄的后面，这些都是没有交大的学习压力之时，和身边大大小小的伙伴开创出来的道路。我不敢去计算自己从学校走到家里有多少种方法，恐怕是一个天大的数字吧。

      在县道即将修筑的时候，学校南边的农田已经被扒开，裸露的泥土地，仿佛在印证着这里即将变成平坦的路面。虽然没有经过几次，但是我记得，在回家的时候，这条路是可以延伸到村庄的东头的。这条县道，给我回家增加了一种方法。

       从家到学校，走了七个年头，这是在小学经历了七年光阴之后的才能体会到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家里学校近，到时总觉得自己家距离学校远，因为不论在哪里上学，学校的旁边，总有同学安家。对于我经过的路程，他们是什么感受呢？路上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吧。

       我庆幸自己从小到大都对一个学校从一而终，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每一段的陪伴，都让我体会到这一段路上的故事。真的很庆幸。

       现在的家乡，好多道路，好多我曾经走过的道路都已经改变模样了，我真的想让这些恐怕所有人都即将忘记的东西，放在这个珍贵的地方。

       上学的路，我现在不也在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