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二：你

　步履匆匆地踏进胡同，两旁的嘈杂声不绝于耳，鸟儿屹立在电线上哼的音符被这压抑的胡同掩埋。

　　王北北穿过胡同，闯进眼球的——是一片耀目的光，稍稍缓冲了一下视线，再看，也不过是几个趴在一面灰色的墙上涂鸦着一些所谓的卡通人物。王北北朝他们招了招手，见孩子们一瞬间的失措，只好自己走上前，弯下腰问他们：“你们有见过这个哥哥么？”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小孩们犹豫了会，左边的小孩别过头对右边的小孩说：“他就是舒殁哥哥照片上的人。”右边的小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坦然地回了句：“没，没有。”

　　王北北所有的失措、落魄漫上心头，像藤蔓一样逐渐揪住他，让他的呼吸逐渐衰弱。

　　点了点头，退出了孩子们的视线。

　　而另一边。

　　舒殁睁着失焦的双眼，转动着轮椅，从那堵灰墙的另一面缓缓出现，孩子们一拥而上，舒殁伸出双手试图抓住孩子们的小手。他把两个孩子拉倒身旁问到：“刚刚那个哥哥，你们把他骗走了？”孩子们带着些骄傲的语调回答：“对啊！我们才不会让他找到舒殁哥哥呢！”舒殁用力地扯着嘴角，才勉强地挤出点点笑容。

　　正和孩子们聊的开心，突然间就听不见孩子们放肆的笑声，舒殁满腹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们说话啊！”没有人回答，他不在追问，只是默默地把轮椅转了个方向，朝刚才来时的路返回。

　　

　　那双手很轻很轻地搭在轮椅的手把上，小心翼翼地往前推着。舒殁警觉地问他：“你是谁？干嘛动我的轮椅？”对方沉默了一下，回到：“你忘了，你给我买的列车车票我都还留着。”舒殁心脏漏掉了一拍，想要抓住那双从光明插足进黑暗的手，王北北见状忙握住他，舒殁知道是他，激动的心安定下来。两人一言一语地聊开了，就像当年高中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村子里，那些小孩……”

　　“你别光觉得眼瞎的人听力才好，你别忘了，你高三的英语听力全是抄我的。”

　　“你还好意思讲哦！正确率永远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不是分啊！”

　　“MD，每次测试的听力也就才二十分。”

　　“我靠！”

　　

　　绕着这个小地方走了一圈，除了偶尔的几句玩笑话，多半是沉默的。

　　

　　傍晚，舒殁把王北北带回到自己的小屋。拉亮了那盏小灯。灯小，亮度却很足，足以把房间里的每一个四角都照着。

　　房子不大，是标准的木屋。这是舒殁在一切还健康的时候和王北北几个一起订的。王北北清楚它的构造……舒殁还是喜欢照片，墙上挂满了王北北的合影，唯独那张在最高处的，多了一个人——钟楚楚。

　　王北北伸手把那张照片取下，走到舒殁身边，问：“你还记得楚楚啊！”舒殁接过照片：“嗯！她是我在失去视力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北北，那个时候你一定在像疯狗一样找我吧！”王北北浅笑：“都过去了！那是我还以为你小子命丧黄泉了呢！”

　　舒殁苦笑：“现在和丧命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