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冬天过去

这是一个
干燥而寒冷的冬季
没有下雪
这个季节夜长昼短
喜欢做梦的人们不愿意醒来
需要养家糊口的民工
已经在路上

我这样走着
我听见厚重的冰层下
有流水喘息的声音
我看见许许多多六神无主的人
走进庙宇烧香跪拜
我想起魔王
关于末法时期的谶语

停止了烧煤取暖的屋子
凝固成冰雕
神奇的作品就这样无底线地刺激着我
有人说天空因此变得湛蓝
可我却感受到一种要命的窒息

昨天亲手刨坑掩埋一只
因饥饿冻死的麻雀
为它念了二十一遍往生咒语
超度它脱离六道轮回
不要再次堕落在这五浊恶世
我很担心我的双手
埋葬不过来那么多卑微的异类
同伴们对它的遭遇视而不见
依然在枝头喧嚣歌唱
依然用司空见惯的瑰丽的辞藻
描绘收割者遗落在田间的
几穗秕谷子

我曾经相信雪莱的预言
我现在对他的预言产生了怀疑
多么希望热带雨林里
那只正在扇动翅膀的蝴蝶
能给这干燥寒冷的北方带来温润的气息…

就这样走着
很冷很冷
我想去牵起另一个人的手
想依偎在她的怀里
和她说些悄悄话
四周阴沉而空寂

我忽然想躺下
想让自己的身躯变成一条
通向地平线的坦途
想让那些彳亍的脚步
从我身上走过去看日出
想把自己的眼睛变成路边的灯
想让那些夜行人
不再遭遇交通事故

这个季节
虽然不适合在大自然中
随意行走
但我还是要继续
开启一瓶好酒
让血管充盈血流加速
疏通经络活络筋骨
或者迎接暴风雪袭来
或者迎接百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