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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眠的十九号房间

2019-01-15  本文已影响4人  无比芜杂的心
无眠的十九号房间

注:《十九号房间》被收录在《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故事》中。

《十九号房间》中苏珊和马修的结合在每个人及他们自己都觉得是完美无缺的,他们具备了一切结婚的条件,这样他们顺理成章的结婚了。

婚后他们也过得相当美满幸福,直到苏珊有了四个孩子,孩子们都到了上学的年龄,日常的工作也被仆人处理后,她的“自我意识”觉醒了。

苏珊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苏珊”,而是马修的妻子、四个孩子的妈妈等,她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无非在扮演这些角色,而真正的苏珊却早已不存在了。

她一直努力用理性去压制这一切,但是她还是无法做好。最终还是决定摆脱这一切,她找了一个替代她的人,自己跑到一家破旧的旅社——十九号房间,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苏珊在十九号房间重新找回了自我。这一切最终因为丈夫的发现而戛然而止,但是苏珊最终也没有向丈夫坦白事实,他知道这个男人早已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撒谎说自己出轨,丈夫却很高兴说他也有了新欢,还是她认识的,甚至还想四个人一起用餐、四人游。

最后苏珊再次来到十九号房间,在那个破旧的旅社的床上,她打开旅社的煤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苏珊最后用这样的方式获得了永远的自我。

无眠的十九号房间

注:《眠》收录于《电视人》,这本是后面发行的单行本。

开始阅读《十九号房间》我就不自觉的想到了村上春树的《眠》,这个短篇是村上春树短篇作品中我最爱的。

开篇就是关于女主失眠的描写:

“类似失眠症的症状”大约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时间我一次也没有迎来正正规规的睡眠。晚间上床就想入睡,而在想那一瞬间便条件反射一般睡意顿消。任凭怎么努力都睡不成,心中越是想睡越是清醒。也试过用酒和安眠药,毫不奏效。

是的,我的确的确是在瞌睡中生活。我的身体如溺水尸一般失去感觉。一切迟钝而浑浊。仿佛自己在人生生存这一状况本身成了飘忽不定的幻觉,想必一阵大风即可将我的肉体刮去天涯海角,刮去世界尽头一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地方。我的肉体将永远同我的意识天各一方。所以我很想紧紧抓住什么。但无论我怎么四下寻找,都找不到可以扑上去的物体。

失眠后女主开始记忆回溯:

时间推前一些——在诊所刚开不久那段日子,午后第一小时往往没人预约,那时我们就在午饭后上床。那可真是痛快淋漓的交合。四下悄无声息,午后平和的光线泻满房间。我们比现在年轻得多,快乐得多。

女主开始怀念之前和丈夫的生活,诊所不忙,和丈夫相处的时间也多。现在的丈夫天天忙着和牙齿和打交道,甚至她如此严重的失眠,他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女主在失眠的夜晚捧起了多年前曾读过的书开始感叹:

不知不觉间,我已习惯没有阅读的生活。回头想来,委实不可思议。因此从小看书就是我生活的中心。上小学时从图书馆借来看,零花钱差不多全给买书花掉了。我削减伙食费,省下来买自己喜欢看的书。初中高中也没有我这么爱看书的人。兄弟姐妹五人我在正中,且父母都有工作都是忙人,家里没有人留意我。我尽可以独自看书。每有读书感想征文活动,我次次应征。希望得到购书奖券,好在差不多都获奖。大学我选的是英文专业,成绩也都优秀。关于曼斯菲尔德,著名新西兰血统英籍女作家的毕业论文得了最高分。教授劝我留在研究生院,但那时我想走上社会。说到底我并非学究式人物,这点我自己十分清楚。我不过爱看书而已。何况,就算我想留在研究生院,家里也不具有供我读研究生的经济余力。家里虽算不得困难,但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我必须大学一毕业就离家自己谋生,必须绝对以自己双手挣钱活命。

最后完整看一本书是什么时候来着?当时到底看的什么书?但怎么也记不起,书名都记不起来。人生何以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呢?那个走火入魔般一味看书的我究竟跑去哪里了呢?那段岁月,那般可谓异乎寻常的激情于我到底算什么呢?

失眠夜唤醒了女主曾经的自我,答案很明显,这一切无疑是被社会及婚姻生活一点点打磨掉了。

那么,当时我为读此书消耗的大量时间到底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女主这样问自己,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曾经消耗大量时间的所谓“爱好”现在还保持着吗?如果没有了,那么那又到底算什么呢?

我不再读,就此思索良久。可是想不明白,后来连自己在想什么竟也稀里糊涂了。蓦地,发觉自己正怔怔观望着窗外的树。我摇下头,又开始接看下去。

上卷看到正中,见有巧克力屑夹在里面。巧克力干了,零零碎碎粘在书页上。肯定我高中时代吃巧克力边看这本小说来着,我想。我顶喜欢边吃东西边看书的。如此说来,婚后我压根儿就没再吃巧克力。因丈夫讨厌吃糖果。孩子也几乎不给。所以家里不放任何糖果。

婚姻生活让我们自然而然的去改变了很多,生活习惯、性格等,我们都可能会为了对方或者孩子作出让步,但是这样真的对吗?

注视10多年前变色发白的巧克力屑时,我不由想吃巧克力想得不行。很想如从前那样边吃巧克力边看《安娜.卡列尼娜》。甚至觉得全身上下所以的细胞都在为等吃巧克力而屏息敛气缩作一团。

看书爱吃零食,我也顶喜欢来着。这里自从失眠后的女主开始重拾阅读及想吃巧克力,这无疑都是“自我意识”开始觉醒。

人无论在思维还是在肉体行动上,都无法逃避一定的个人倾向。人这东西不知不觉之间形成自己行动和思维的倾向,而一旦形成便很难消失,除非发生非同一般的情况。换言之,人是生活在此种倾向的囚笼里。而睡眠恰恰是在对这种倾向的偏颇——作者写道如同鞋后跟的磨偏——加以中和。也技术说对其偏颇进行调整和治疗。

那么,我的人生到底算是什么?我倾向性地被消耗,为进行治疗而睡觉。我的人生岂非仅仅如此周而复始?岂非哪里也觅不到归宿?

女主在探寻失眠原因的时候发现了这样的一段话,进一步开始自我反思“我的人生到底算什么?”

我立在那里,注视他熟睡中的脸。丈夫睡觉总是这么投入。赤裸的脚以奇特角度从被侧探出,活像别的什么人的脚。脚又大又粗糙不堪。一张大嘴半张着,下唇松垮垮下垂,鼻翼不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徒然一动。眼窝下那颗痣分外之大,且显得鄙俗。闭眼样式也像缺乏品位。眼睑瘫软软的,仿佛一枚褪色的肉皮。竟睡得如此傻呆呆的,我想。那是一种宠辱皆忘的睡法。可他睡觉时间的脸又是何等丑陋啊!结婚之初,其面孔应更有张力来着。同是熟睡,却不曾是这么一副拖泥带水的睡相。

我努力回想丈夫过去是怎样一副睡相。但横竖想不起来。只记得不曾这般惨不忍睹。或许是我偏颇的自以为是。睡相未必与现在不同。而大约仅仅是我的某种移情——我母亲想必就会这样说的。那是母亲得意的逻辑。“跟你说,婚后什么情呀爱呀的,顶多两三年。”这是母亲一贯的台词。睡相还可爱?迷上了才那么看——母亲想必要这么说。

但我明白自己不是那样的。丈夫无疑变丑了,脸无疑变松弛了。这恐怕就是上年纪的关系。丈夫上了年纪,累了,磨损了。往后肯定变得更丑,而我必须忍受下去。

女主说完长长的喟叹,她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忍受着这一切。

我闭目片刻。之后睁开眼睛再看儿子的睡脸。儿子同父亲的睡相一模一样,且脸和他外婆的脸毫无不同。一脉相传的固执性、自我满足——我讨厌丈夫家族中如此类型的傲慢。丈夫诚然对我不错,和蔼、细心,不粘花惹草,勤恳能干,做事认真,对谁都热情。我的朋友无不异口同声说没有这么好的人。我也觉得无可挑剔。然而这无可挑剔却不时使我感到焦躁。这“无可挑剔”之中,似乎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容许想象力介入的硬涩。是它使我心生不快。

而此刻儿子脸上浮现出同样的表情。

女主摇摇头,此刻她认为丈夫和儿子都一样,都只是路人。孩子就算长大了,也会像丈夫一样,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心情。

我不知自己在那里静止多长时间。我双手搭在方向盘静静闭起眼睛,注视无眠的黑暗。

这时突然发现好像有人。那里有人。我睁眼四下环顾。有人在车外,且要开窗。窗当然锁着。车两侧闪出黑影,右侧车窗和左侧车窗。脸看不见,衣服看不见——黑影挡在那里。

在两个黑影挟持下,我的“本田”似乎小得可怜,活像小糕点盒。我觉察出车在左右摇晃。右侧玻璃被拳头敲得砰砰作响。我知道不是警察。警察不是那种敲法。车岿然不动。我屏住呼吸,思忖如何是好。我脑袋混乱不堪,腋下泌出汗来。必须开车离开,我想。钥匙,我转动钥匙,我伸手抓起钥匙转动。可以听见发动马达的声音。

但引擎不点火。

我手指簌簌发抖,闭目再一次缓缓转动钥匙。无济于事。只闻仿佛挠抓巨幅墙壁般的“咔嗤咔嗤”声。两个男人——其黑影——原地打转,在同一地方打转,且不停摇晃我的车。摇晃越来越厉害。大概他们存心把车掀翻。

有什么在出错,我想。冷静思考自会进展顺利。冷静地、慢慢地思考!有什么在出错。

有什么在出错。

可是我搞不清什么在出错。脑袋里灌满浓重的黑暗。它已不会将我带去任何地方。手仍在簌簌发抖。我拔下钥匙,想重新插入。手指抖得没办法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当再次尝试插入时,钥匙掉在脚下。我弓身打算拾起,但拾不起。车摇晃得太厉害。弯腰时额头猛地磕在方向盘上。

我不再努力,靠在椅背上双手捂脸。我哭了,我只能哭。泪水涟涟而下。我一个人闷在这小箱里哪里也去不得。现在是午夜最深时分,两个男人不停手地摇晃我的车,要把我的车掀翻。

《眠》中的女主虽然在失眠后因此自我意识觉醒,但是她无法逃离所有一切的束缚,最终她放弃了努力,不再挣扎。

《十九号房间》和《眠》中女主都在自我意识觉醒后通过不同的方式获得了片刻的解脱。《十九号房间》苏珊在十九号房间,《眠》女主在夜晚丈夫和孩子都睡下后。

但是最终她们都没有真正的解脱,这点是作者故意留白还是什么?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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