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猫王“九九”

（一）

“九九”是爷爷最心爱的猫，心中唯一的“猫王”。虽然“九九”已经离开爷爷十几年，爷爷至今还对它念念不忘。

爷爷很喜欢养猫，晓晓从小就和爷爷养的猫在一起，经常听爸爸说过很多关于猫王“九九”的故事。

在爷爷的客厅里挂着一幅太爷爷的油画像，那是小叔公凭记忆画的，大家都说爷爷长得最像太爷爷。在太爷爷油画像的旁边，挂着一个相框，里面就是猫王“九九”的相片。晓晓经常看见爷爷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去擦相框的灰尘，声声低唤着“九九！”“仔呀！仔呀！”。爷爷对着相框喃喃地诉说着，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就像老父亲责备出门在外、迟迟未归的儿子一样，流露出隐忍的哀伤和宽容。

晓晓曾经很仔细地端详着相框里的“九九”，心想，它到底是一只怎么样的猫，竟然能让爷爷对它倾尽心思和感情，久久不能忘却？它又是怎样让别人啧啧称奇，送给它“猫王”的美名呢？

镜框里的那只大肥猫，是一只带白条纹的黄色大肥猫，很像动画片里的卡菲猫。细长的胡子，翘着长长的尾巴，体型庞大，眼里闪着绿莹莹的光，神气十足，一看还真的像一只威风的老虎仔。

晓晓不能相信一只猫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大，她问过爸爸。爸爸说，“九九”是一个不知什么品种的小公猫，当年奶奶路过一个宠物店，看到这只小猫非常的有精神、有活力，四条腿特别粗。奶奶很喜欢，认为它一定很好养，就把它买了回来。都说猫有九条命，奶奶把小猫取名为“九九”，“九”与“久"同音，希望它能长久地陪伴自己。后来，爷爷把“九九”送去做了绝育，被阉后的“九九”不断地长肉，很快就长得又大又胖。

那时爸爸年轻，刚二十出头，长年在外地工作，每年也只是长假期才回来两三次。爷爷和奶奶不愿意离开家乡，跟随儿子到外乡去居住。最后，他们搬到郊外的一座带花园的大房子，养一大群的猫、狗和鸟为伴，打发寂寥、漫长的时光。

（二）

爷爷在花园里种了一棵杨桃树和柚子树，茂盛的树冠把半个花园都遮盖了，树荫下凉爽又安静。这两棵树是猫儿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它们经常爬到树上，在荫凉处散步、睡觉。于是，爷爷在树上和树下给猫儿做了几个窝，方便猫儿休息。

别看“九九”长得肥胖，它的动作很灵敏，爬树一点也不差。“九九”最喜欢爬到树上，摇摆着长尾巴，像国王一样在它的领地里来回地巡视，高居临下地望着路上的行人。经常有路过的人见到这只大肥猫，都会停下来，惊呼道：“好大、好肥、好漂亮的猫！”，小孩呢，拍着手，“喵喵喵﹍﹍”兴奋地逗弄它。久而久之，“九九”习惯了，摆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定定地接受大家的赞美。

有时，“九九”在树上紧紧地盯着挂在花园的鸟笼，鸟笼里漂亮的雀儿正在欢快地唱歌。可是，猫可不会欣赏这么动听的歌声，可爱的鸟儿在猫的眼里却是美味的食物。九九“”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静静地顺着树枝走到围墙上。九九“”趴在围墙上，肚皮贴着墙面，悄无声息地、慢慢地爬过去，接近鸟笼。突然，“九九”撅起屁股，弓起身子，眼睛瞪得像个大灯笼，如箭一般飞快地扑向鸟笼。这样一头庞然大物直扑过来，把鸟儿吓得拼命地拍打着翅膀，在鸟笼里上上下下乱飞，“吱吱喳喳”地惊叫着，鸟笼剧烈地晃动着。

听到鸟儿们的噪杂的叫声，爷爷会急步地走到花园查看，一边安抚着鸟儿，把鸟笼移开；一边嘴里骂着：“该死的猫，看我不打死你。”知道闯祸的“九九”，在没有偷吃成功后，早就逃跑了。

奶奶每天一大早都要到市场里买新鲜的鸡肝和小鱼虾回来，那是给家里的宝贝们准备的食物。奶奶把鸡肝和小鱼虾洗干净，煮熟，再把熟鸡肝和鱼虾细细地捣碎成泥，拌上饭，再撒上猫粮，或者狗粮，那就是猫儿和狗儿的最有营养的伙食。爷爷会把自己养的面包虫，和一些干净的鱼虾一起，喂给鸟儿们吃。

在爷爷和奶奶的精心照料下，家里的猫儿和狗儿都被养的肥肥胖胖，粗粗壮壮。当“九九”长到九岁时，已经长得差不多一米长，像一只土狗般一样大，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精神抖擞，骄傲得很。

这时的“九九”已经有了优势和底气去抢食和争地盘，它总是气势汹汹地和其它猫狗打架，又抓又咬又抱，直至把对手打得落荒而逃。这样一来，很多猫狗见到”九九“都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九九”和所有的猫一样，很喜欢在外面乱逛，偌大的一个社区，它闻到哪里有吃的，就吃到哪里，根本不愁吃。“九九”有时候会几天不回家吃饭，只有到深夜时才会悄悄地溜回家睡觉。所以，晚上爷爷都会放一碗猫食在猫房里，好让猫回来时吃上。

尽管如此，爷爷还是每天早、午、晚拿着一碗猫粮，到处去找它们，大声地呼唤猫儿：“九九，九九！小白！汤圆！猫熊！仔呀！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吃饭啦！”

每当“九九”和猫儿们在外面穿街过巷时，这支彪悍、奇特的队伍，格外的引人注目。“好大的猫！”“好胖，好漂亮的猫！”人们对它们指指点点、赞不绝口，甚至跑过去追逐它们、逗它们玩、给它们吃东西。

在这个社区里，这么漂亮的大肥猫真是难得一见，它们很受大家欢迎。于是，人们把这只令爷爷引以为傲的“九九”称作“猫王”，猫王“九九”的美名传遍了在社区。人们开始打听它们的出处，慕名上门向爷爷请教，索求宝贝。无论人们怎么恳求，爷爷和奶奶都不肯把它们送人。

奶奶说，猫儿是恋家的动物，是带不走的，它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三)

家里的猫儿和狗儿都很敬畏“九九”，每次吃饭时，都会等“九九”吃饱了才会吃。也许，它们默认了“猫王”的地位，在它们之间有了规矩，把家里最好的留给“九九”。

沙发中央有一个绣花绸缎坐垫，非常柔软舒适，那是九九“”的专属宝座。每当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九九”就会趴在垫子上，温顺地挨在奶奶的腿边，陪着奶奶一起看电视。奶奶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粗糙的大手会轻轻地抚摸着九九“”的毛，或者把“九九”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就像当年怀抱自己的儿子一样，那样的疼爱和慈祥。

每每这时，奶奶就会拿起电话，和远方的儿子琐琐碎碎地聊着家里的事，关于猫、狗和鸟。当然，奶奶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催儿子赶紧结婚，生个娃娃，然后给她养得胖乎乎的。可惜，奶奶最终没有等到那个时候，晓晓出生时，奶奶已经过世一年了。

“九九”很爱干净。每次吃饱后，就趴在自己的“宝座”，用舌头不停地舔着爪子，再用湿湿的爪子刷洗胡子和脸。有时候，“九九”心情好的时候，会“喵喵“地呼唤同伴过来一起互相洗脸。每当爷爷看到猫儿们一起嬉戏、洗脸时，就会自言自语：“看来又要下雨了。”

南方的雨，总是没完没了地一连下好几天。猫儿狗儿不能出去溜达，家里马上被它们占领了，沙发上、床上、桌子、椅子和地板上，到处是它们湿漉漉的脚印和脱落的毛。猫儿舔了太多的毛，毛积累在胃里太多就很难消化，猫儿会很不舒服。这时，猫儿们趁着雨停的时候，跑出去吃猫草。

屋后的猫草是爷爷专门为猫儿种的，一年四季绿油油的一大片。别的猫吃完猫草后，会到处乱吐，把胃里没有消化的东西都吐出来。猫儿吐在家里的污秽物弄得到处脏兮兮，奶奶就要忙着清理干净。可是“九九”不一样，它吃完猫草后，一定要跑到常去的沙池里呕吐，还用沙子把呕吐物埋起来，之后，顺便在上面潇洒地方便。

正是因为“九九”的这个好习惯，它在一次吃完草后就失踪了。在“九九”失踪的这段日子里，爷爷天天在社区里寻找它，呼唤着它：“九九，九九！你在哪里？快回来呀！”“仔仔，仔仔！快快回来！”爷爷逢人就问：“见过我的猫吗？很大很肥的，像只好大的狗仔。”还用手比划着“九九”的体形。过了好几天，“九九”还没有回来。有人说“九九”死了，有人说九九“”被抓走了。但是爷爷不相信，他坚信聪明的“九九”就在某个地方，听到自己的呼唤一定会回来的。

半个月后，“九九”瘸着脚回来了，脚骨折了，还淌着血，脖子上居然套着一个漂亮的项圈，项圈上刻着一个英文名字“love”。爷爷心疼极了，暴跳如雷，愤怒地咒骂着。他知道肯定是哪个坏家伙把“九九”捉走了，“九九”是拼了命才逃回来。爷爷送“九九”去动物医院治疗，一路上高声地骂街，一连大骂了好几天。

“九九”养了一个多月的伤，终于又可以活蹦乱跳了。那天，爷爷特地穿上一件最漂亮的花衬衫，穿上擦得黑亮的皮鞋，洒上香水，带着“九九”大摇大摆地去饮茶、行街。一个时髦的白发老头，和一只像小老虎般的大黄猫，骄傲地在行走在街上，迎来多少人羡慕的目光。

（四）

可是有一天早上，奶奶像往常一样，给宝贝们做好了早饭。猫儿和狗儿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当它们都吃饱了，仍然还不见“九九”回来。“九九”应该又不知道在哪里逗留，忘记了回来吃饭吧。于是，爷爷又到外面去找它、呼唤它。

然而，这一次无论爷爷怎么呼唤，再也没有见到“九九”出现。有人告诉爷爷，在马路上看到一只被车压死的大黄猫，那只猫好像就是“九九”。

那年，“九九”刚好是十一岁。爷爷和奶奶找了一个好地方，流着泪把“九九”给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爷爷和奶奶都不能接受“九九”离开的事实，沉浸在悲伤中不能久久地释怀。

直到现在，爷爷还是说，不会再有这样好的猫，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叫“九九“的猫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