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徐三》第十二章 皮皮虾

找到王东的时候他正在歌厅里光着膀子嚎叫，那声音就像一头死了伴侣的公狼，他告诉过我他喜欢狼。孤独和狂野。我问他既然你喜欢狼，那你在胸前纹两只皮皮虾干什么？

“那不是皮皮虾。”他咆哮着解开上衣，用手指着纹身说：“这是两条小青龙。”

但我怎么看都像是两条皮皮虾，而且还是受过伤的皮皮虾。屈蜷着卧在他两个乳头的下面。

他告诉我一个故事。

那年他刚出来混社会，天天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他就怀疑是因为自己没有纹身，震慑不了别人，为此他特意找了一家纹身店，可是碰巧老板不在，只有一个女学徒，王东说他一见那个女学徒心就醉了，有种小船在河中荡漾的感觉，于是他掏出钱往桌上一砸，指着女学徒说“你给我纹。”

据说女学徒当时怎么也不敢动手，王东说你不敢动手，我就对你动手，最后女学徒被逼着用颤抖的小手给他纹了两条小青龙。纹完以后，女学徒瘫软在地，王东扶她起来，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呲牙咧嘴的光膀子离开了纹身店。我对王东说为了一个女孩，你不惜用血肉之躯做试验品，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他说虽然她把小青龙给我纹成了皮皮虾，但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被人挨揍过，而且还在江湖闯出了我的名号“北城大王东”。

“那个女孩呢？”

“哪一个？”

“给你纹皮皮虾的女孩！”

“不知道！”

“没有故事？”

“没有！”

我有点失望，一个闯荡江湖的小流氓，看中的女孩怎么没有发生点故事？

他头一扬，悠悠的说“相逢何必曾相识？”

许多年以后，我一直对这个画面念念不忘，那种淡淡的忧伤弥漫在烟雾里，混浊的搅在一起，分不清真假。他不是不喜欢女孩，他只是更喜欢江湖。

那个时候他就这样，一个人，一把刀，刀锋划过，鲜血与长天一色，刀光与日月同辉！

我曾经劝他不要打打杀杀了，他下手太狠，从不给别人留后路，也会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他不听，他把上衣纽扣解开，胸前的两条“皮皮虾”青筋暴露，独立在寒风中！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一年后，他把当地的一个大哥级人物砍成了重伤，被判入狱三年。

“城北大王东”就此退出了江湖！

但在那三年里，还是一直有他的传说，无数小弟模仿着他，腰间挎刀，赤膊纹龙，等他出狱那一天，我去接他，我笑着对他说，现在已经诞生了很多“王东”！他点点头，解开衣服的纽扣，露出了“皮皮虾”！。

那天晚上我俩都喝醉了，我恍惚的记着对他说了一句很煽情的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我一定去接你！”两个大男人被这一句话感动的一边哭一边喝，直至醉倒在桌上。

“有事你说话！”这是第二天他见我的第一句话，我告诉他我没事，只愿他一切都好。

他其实是个很纯洁的男人，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你对他好，他会加倍对你好，你对他不好，他立马会摸出砍刀。我对他说，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当作家，你的理想是什么？他告诉我想当阿飞，我知道阿飞是古龙小说里的一个人物，和他一样孤独，缺爱！我大笑，如果你是阿飞，那我岂不是李寻欢？永远是朋友！

他也大笑，说这俩人其实挺惨，都被女人伤害过，我告诉他，咱们是流氓，永远不会为女人所困！倒是他俩的友谊，挺符合咱俩！

今天我来到KTV，他看到我，还是出狱时的话，“三，找我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走，咱们找个地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