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滩
这是一个把旅游编进小说的小说。
特别像纪录片哈哈哈
长滩
长滩
长滩
晚上九点，飞机晚点，浦东机场里一片灯火辉煌。在最里面的D90登记处，硬铁板的座位上悉数坐满了人。显示屏上显示着:
飞往长滩的宿务航班 状态:延误 预计起飞时间:23:00。
“晚点啊。”叶仟嘟囔着。
“飞机要是不晚点才叫不正常呢。”凌一帆翘着二郎腿，窝在软软的沙发上看手机。周围的灯光很温和，人比较少，以老外居多。这里是浦东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
与楼下相比，这里更为舒适，也豪华。它提供自助餐，各种食物，WiFi，充电插口，谦逊的招待。
有人说，钱没那么重要，温饱足够了，但在叶仟看来，平时并没有如何奢侈的生活，这次赠送了一次可以进头等舱休息室的机会，也觉得自己很牛，觉得有钱人生活很滋润。
稀少才是珍贵 奢侈少享受几次也好。
就好像凌一帆这样的有钱人，在这种地方和在家一样，乐趣不知少了多少。
凌一帆和叶仟，同属一个大学，这次暑假是去出国研学的，也就写几分报告，旅游费用之类的都是大学里奖学金奖的。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时快时慢。对于坐在公共休息室的人来说，半分钟看一次时间，很煎熬。头等舱的人，吃着喝着休息着，看见楼下登机口人群开始排队，才晃晃悠悠地下去。
飞机一直到了十二点才开始登机。这是一班菲律宾航班，攻略上都说，菲律宾人特别，特别，特别慢动作，慢慢的，慢慢来。
慢死人不偿命那种。
坐到飞机上，叶仟已经快眼睛都睁不开了。飞机迟迟不开她也迟迟放不下心。空调打得超级冷，近十几度了。哗哗的冷气好像汽化的干冰从空调口中喷出来。
这是也是一种营销手段。去过长滩的人都说过:飞机不提供毯子，得买。越冷卖得越好。
不缺钱的凌一帆当即就买了，叶仟只能说:“看，外国人挣得就是你们这种土豪的钱。容易啊……”说着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厚外套披好。凌一帆一脸:老子有钱天下第一的模样。又去捣鼓手机了。叶仟看着窗外被地灯规划出来的轨道，越看越困。飞机直到凌晨一点才起飞。
天很黑，云很密。浦东机场好像成了布满星辰的天，天变成了深夜寂静的大地，颠倒着飞起。夜间在空中看城市，总有情不知所起的自豪，小小的人类建立起星辰般的璀璨，好像长城一样的灯绵延千里。描绘大地，描绘人间。
叶仟像个第一次乘飞机的小娃娃趴在窗口。遭到了凌一帆的鄙视。然而她并不介意。
飞机逐渐平稳。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天上的月亮。穿过云层，月亮一下子又近了许多，但有些模糊，好像要匀散在天里。
看着看着，叶仟靠着窗就睡着了。睡得挺不安稳。飞机飞着的时候好像拖拉机一样呜啦啦地响。像是经久未修一样。叶仟一会醒来一会醒来，迷迷糊糊地很是头晕。凌一帆把手机玩没电了开始玩iPad。真是一点都不疲惫。
飞机行驶，突然就是一阵亮光。叶仟一个激灵就醒了。望过去。不知道多远的天边，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惨白惨白的。一瞬即逝，天又重新黑暗下来。不一会，轰轰雷声便再次响起。
“在雷里飞……”叶仟悄悄说。觉得太可怕了。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会有怎样的影响，但电影里飞机坠毁似乎都配着一个打雷下雨的天。
天一亮一暗的，勉强可以看清窗外的乌云。很黑，很低，如沉睡将醒的恶魔。突然飞机就是一沉。所有人都有着失重的感觉，一瞬间就有好几个人尖叫了起来。叶仟也一下子抓住了把手，有点吓人。
“喂……这算正常现象吗？”叶仟问凌一帆。
“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经历过这么颠的。”凌一帆关上了iPad，好像有点担心。话没说完又是一个下降。
“我靠……”凌一帆看看完全看不清的外面，有些虚……
闪电，一条一条地闪过，好像一条条狰狞的伤口。伤口背后，一场暴风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打响开始的号角。
“挺住啊大哥。”凌一帆双手并拢做祈祷状。叶仟轻笑着，虽然这人平时动不动就装逼炫富之类的，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飞机，老天都挺给面子的。飞机安全着陆，雨在下飞机时也只是毛毛雨。此时已是凌晨五点，天蒙蒙亮。有种将要破壳而出的沉寂。
卡利博的机场，似乎还称不上是机场，至少相比浦东机场来说，这不过是几个小房子。就好像浦东机场大的得跑，这里人都挤不下。浦东机场的那种代步电梯一样的东西这里也根本不存在。停机坪也是小的可怜，凌一帆在降落时只皱眉头说:“停机坪太小，急刹车都这么不安稳啊。”
有的时候，中国人自己一直觉得比不上美国，欧洲那些国家，觉得自己很垃圾，到了比中国落后的国家才有一种自豪，觉得自己甚是厉害，甚至有些觉得能趾高气昂了。
国力强盛，国人都能抬起头。
路途总是很漫长的，出了取行李的房子，右拐就是大马路。天黑蓝黑蓝的，在拐弯的地方，有几个举着牌子的菲律宾人和华侨。
叶仟拉着飞机上不睡，下飞机困死的凌一帆一个一个牌子看过去，在一个胖胖的中国女举着的牌子上看到了自己订的一个队。这个队伍的形式包括了接送机场到酒店和一天的出海游。其他都是自助的形式。二人等队伍到齐上了一个中巴。凌一帆一上去就是一个哆嗦，彻底被清醒了。
“啊呀我的妈怎么这么冷的比飞机上还冷。”
冷。真的是特别冷，叶仟拿出了厚衣服再次披上。
那个胖胖的中国女人是领队，身边有个菲律宾助理。助理是个比较年轻的菲律宾男人，有些沉默寡言。领队叫他起来给大家打招呼时还特别羞涩的感觉。他短袖中裤，从外面走进车依旧很淡定，抖都不抖一下的。要是叶仟进更多的菲律宾商店饭店她就会发现，空调都像不要钱一样开的特别冷。
女领队名叫Julie。上车没多久就拿着话筒精神抖擞地开始叨叨。叨叨了什么叶仟也记不清了。就记住了一个:菲律宾的四季变化是 热，很热，非常热，特别热。然后，她就睡着了。凌一帆早就是昏睡得不省人事了。
车在颠簸，摇啊摇的。靠着玻璃，震得好像绞肉机一样。叶仟震得脑仁都疼，却还是睡着了，被一次次颠醒，再睡，再颠醒。真是煎熬死了。叶仟缓缓睁开眼，看看外头。穷乡僻壤？但和国内又有些不同。也许是没有望不尽的乡田，荒乱的灌木矮墙。这里的热带植物很多，到处也能见到高高的椰树，还有各种各样亚热带所没有的植物，有些新鲜。路两边都像是林子一样，沿路稀稀拉拉有些矮房。路很不好，满是泥泞，房屋都是平房，斜斜歪歪，却也不是如何肮脏。菲律宾的郊区大概就是这样。
“好了好了大家都醒一醒啊我们到港口了。”Julie突然举着话筒说道，车厢里发出窸窸窣窣整理东西的声音。叶仟推了推凌一帆，把他摇醒了。凌一帆眯瞪着双眼，一脸懵。
“到港口了啦！”叶仟把外套塞进包里。又一下把凌一帆的毯子给掀了。
“诶诶诶诶你干啥我靠冷死了。”凌一帆一下抱住了自己，顿时清醒得明明白白。叶仟笑了笑把毯子叠好塞进了凌一帆的包里，“下车会很热很热的。”
走下车，一股热浪，好像飞蛾扑火一般的热。天还很阴，却遮不住破土而出般的太阳。从港口的检票站穿过，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清明，海风嚯嚯。太阳缓缓出来了。亮亮的，云层还比较多，看不见蓝天。海水的蓝却已经清晰可见。湖与海，区别不仅在于面积，更在于色彩和风情。湖上没有码头，多是游人和渔船。湖水白白的，唯有海水是蓝的。深蓝，浅蓝，蓝绿，薄荷。各种蓝，加上天和云，风帆和沙滩。在小说里那种浪漫的海边度假，如今如画卷般展开，有种心动的感觉。
“啊，大海……”叶仟感叹着。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的故乡？”凌一帆拉着一个超大拉杆箱，戴着不知哪拿的墨镜，嬉皮笑脸道。
“滚。”
正是涨潮的时候，浪起的一层又一层，船晃得又高又低忽左忽右。有几个菲律宾年轻男人专门搬行李搭把手，他们的皮肤都很黑，却都很热心。
“大家注意了啊菲律宾是要给小费的。有搬箱子的都要给小费啊！一般来说就给20菲币就可以。大概也就人民币三块钱不到。还有到了酒店，要是要打扫的话就放二十块的菲币就行。”Julie说道。
船在海上飞驰着。溅起白色的浪花，在蓝色的海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尾巴。
渐渐，一个青色的岛屿出现在船头。长滩。一个有沙滩有大海的海岛。
啊，长滩！为了不被凌一帆鄙视，叶仟悄悄在心里呐喊。
登陆。在船上晃了一会，在土地上都觉着有点晃。坐了一辆商务车大小，却能坐很多人的小破车，一路颠颠簸簸地到了酒店。叶仟和凌一帆订的是天堂花园酒店。位于s2和s3交界的地方（当地划分成s1，s2和s3三个区域，s2较为热闹。）酒店门面看上去有些破旧，因为它前面的街道很破。也许是夜里下雨，道路坑坑洼洼，都是脏水。进大堂办了手续，又是一阵哆嗦。大堂空调实在是……比哪都冷。叶仟一个人在外面踱步，涉交之类的就交给了凌一帆。
走进酒店才发现，内部远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光鲜明亮。酒店就像一个长在雨林里的小区。随处的高高的椰子树，鸡蛋花树，榕树……都林立着。和中国酒店不一样，这里的树都是原来就长着的，不是栽过来的。所以有种原生态的感觉。是房子去融合进这个环境而不是造了房子再去种树。绿化的极致不过如此。
房子比较新，叶仟和凌一帆订的是小别墅。其实小别墅也只是徒有其表。好看是好看，可里面有四个房间，比标准间大一点。而且房间不是一个门进去的四个房间，而是四个门，打开就是各自的房间。一句话，假的别墅。
“我先去睡了，醒了微信联系吧。”叶仟对凌一帆说道，转身拉着箱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是都是标准间，但他们还是各自订了一个。
叶仟稍微冲了个澡，倒在床上，几乎是头一贴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个白天，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太阳从东边，到了天的正中，再一点点地西偏……
叶仟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满眼白色的被单。现在这种状态无疑是最棒的。开着空调裹被子，完美。
拿过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刚好是响了一下。
“醒了没？”凌一帆问道。
“刚醒。”
“那你到我房间来吧，我来泡点方便面。”
出国带方便面是很有必要的，要是懒得出门还是方便面最好。可惜叶仟的箱子已经塞不下一盒方便面了。她回想着凌一帆的超大行李箱。
果然有钱人，经常出国旅游，很有套路啊！她想着，回了个马上到就去洗漱了。
在酒店里填饱肚子，两人又休整了一会。Julie在车上说下午四点带大家去环岛，把几个重要的地方给大家介绍介绍免得不认路。
宅生活一瞬即逝，转眼就快四点了，叶仟和凌一帆一起下楼去大堂集合。
Julie领着同队大概十几二十个人集结完毕，朝着酒店里面走着。凌一帆一脸疑惑，叶仟也是明白了凌一帆的疑惑，说道:“酒店后面直通沙滩和海的，我们沿海走。”
“哇这么高级。”凌一帆恍然。
二人还没有好好逛过酒店，走着红色地砖铺成的蜿蜒小路，这个酒店还真大。这和中国人观念似乎又不一样了。这里房子比较稀疏，不是中国一大栋房子，密密地像蜂巢一样的一个个隔间。满眼绿色，满眼长得很夸张，颇有年头的植物。酒店里有两个游泳池，一个篮球场，自助餐厅，酒吧等等。走了好一会，才走出了酒店。
眼前又是豁然开朗，白金色的沙子，还有随处支起的小摊，正值退潮，浪一阵阵地扑来。这里的椰树最密集，最高大，走过这排椰树，退潮留下的波纹浅滩就在眼前，乳白色的。这里就是著名的白沙滩。
白沙滩的沙很细。它是个留不下脚印的沙滩。走在浪花一层层扑来，只能没过脚背的地方，脚印踩了便很快被填的无影无踪。于是每张沙滩的照片都是如此完美，好像这里还未曾有人踏足。自然留不下人的痕迹，经不起任何破坏。海水能一眼望穿，可见退潮后自然形成的沙滩波纹。像是被缩小了无数倍的梯田，是温柔的水，一次次的扑起落下，用身体磨下来的纹路。想去破坏，踢一脚，沙子在一瞬间被浪花打散，海水浑浊不堪，回落时，才知在那一瞬间，波纹依旧复原。妄图破坏自然的画，人类还是过于渺小了。
叶仟拎着人字拖，赤脚走在海边，脚很容易陷进去，但那种被沙子包裹的感觉，很温柔，像抚摸一样。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被你温柔而待。
走了很久，这次叶仟和凌一帆的身份好像被调换了一样，叶仟一直在玩水，凌一帆在领队旁边认真地听哪哪好玩什么好吃。
人渐渐多了起来，叶仟穿好鞋，重新回归了队伍，因为一个标志性的地方来了。
Dmall。全岛最有名的地方，好吃的最多的地方，购物中心，Dmall。Julie带着大家，走进Dmall。这不是印象成那样的大建筑，而是每个商店一个小房子，小门面那样的。和平江路有点像，但又不是一条长长的街，是一整片地区，都叫Dmall。也不是非常大，Julie一会就把几个主要干道和著名的店都走了一遍，接着出来，继续沿着沙滩走。
“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凌一帆问。
“……这讲了一遍吧，我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到时候看吧。”叶仟很草率，“我最想吃的还是圣母礁岩那边的芒果冰沙。”说着不禁咽了口口水。
“怎么你们女生都喜欢吃甜品的，来着不应该大鱼大肉吗……”凌一帆很是不理解女生的内心。
大部队继续前进着。Julie一路上还千叮嘱万叮嘱说路边spa千万不能做，不正规。手工香皂不能买，以前还好，现在全是色素。去海鲜市场一定要砍价等等等等。走到大概五点。在圣母礁岩就解散了，叶仟拉着凌一帆就去买冰沙。店名叫Jonah's Fruit Shake & Snake Bar。冰沙店。所有长滩攻略上无不提到的一家店，说是冰沙芒果味超级浓，很好喝。叶仟买了两杯，原以为菲律宾物价大概比中国便宜多了，结果一杯也要130p（菲币的简写，后文都以p来代替。）折合人民币二十多。不过这点小钱还不至于磨磨蹭蹭不肯掏，还是自己心心念念想吃的。等了一会，拿到手，喝一口。冰渣渣混着芒果味极浓的果肉糊糊，海边度假这才有点意思起来。和奶茶店的果茶比起来，这里的芒果冰沙可以说是货真价实了，没有色素，冰冻的果酱，好像就是现场捣碎的芒果混合冰沙所制成的。一点都不腻。就比如弄在手上都不会黏糊糊的，似乎连糖都没放，纯粹，就好像这海，这沙滩。
圣母礁岩位于沙滩偏海的地方。涨潮时是过不去的，现在却是伫立在沙滩上。登上岩石，上面有着天主教的圣母。这里人信奉天主教。这里的小孩很多，因为天主教不允许打胎，菲律宾生小孩生个十几个都是有的。
天色渐渐变暗。可惜云还是有些多，看不见日落了。海边有个项目叫落日风帆，就是坐着帆船，靠着风力在海上行驶，为的就是看看落日，离西边更近，离海更近。今天没有落日，叶仟和凌一帆决定明天再坐。
“好，我们去吃饭吧！”凌一帆说道。
“不饿。”叶仟沿着海慢慢走着，时不时踢起一串水花。
“不饿也能吃啊！”
叶仟翻了个白眼，“走吧走吧，从这走到Dmall我大概就饿了。”
“走走走。”凌一帆催促着已经窜出去了一段距离。
“诶你看，有沙雕。”突然，叶仟拉住凌一帆，说道。
“沙雕就沙雕呗吃饭要紧。”
“不我要拍照！来你帮我。”叶仟已经把手机塞到了凌一帆手里。
“诶，你看见了吗，拍照是要付小费的，咱们一起拍。省钱。”凌一帆指了指一旁的一个菲律宾男人。他正给几个女孩拍照，拍完了那几个女孩就掏钱给了小费。沙雕的确很精致，是一个以城堡为背景，前面雕了长滩岛名字的沙雕。长滩岛的英文名是Boracay，在城堡上还挖了几个洞，放进了点燃的蜡烛。烛光闪闪，很温馨。
“啊哟你什么时候也知道省钱了？”叶仟很是奇怪地看了凌一帆一眼，却不置可否。
“嘿嘿……”凌一帆挠头，看向一边。两人在沙雕后面照了张相，菲律宾人拍了好几张，把手机还给了叶仟。凌一帆掏钱给了二十p。
“嗯挺好的我私发给你啊。”叶仟说着用微信发了过去。
再沿着海边走了一段，就到了Dmall。
拐弯进去到处都是饭店，到处的菜都很有特色，到处的人都很多，到处都想去吃。
两人迷失在人群里，这家店门口看看，那家店门口看看，到最后发现，这一晃一些有名的饭店里已经都开始排队等位子了，两人这才，随便又不随意地挑了一家Julie似乎介绍过的餐厅。这家餐厅没有固定的菜式，有墨西哥的，有西班牙的，叶仟和凌一帆看着名字胡乱点了几个好听的靠谱的。点到西班牙炒饭时服务员还特别说要等三十到四十分钟，用中文讲的，还算流利。长滩的游客，百分之八十是中国人，当地人多多少少都会讲中文。现在的社会，不会讲中文做不了生意啊。也许有朝一日，中文将变成世界第二大语言吧。
菜上来了。第一个是一碗汤。蒜香味巨浓，但是很鲜。里面没有什么，只有一片浸满汤汁的面包。面包的麦香和蒜香一起在嘴里爆炸，作为开胃菜，叶仟已经对美食渴望到不行了。接着，墨西哥炖肉，西班牙炒饭，菠萝果汁都纷然而至。
“这家餐厅还挺好吃的。”
“你是饿了，饿了都好吃。”叶仟淡淡道。这里每一个菜料都很足，原以为会不够，上来才发现，是多了。
抹抹嘴，叶仟觉得很满足。吃饱喝足后，胃得到宽慰，心里也很舒畅。
人还是很简单的生物，吃饱了高兴，饿着烦躁，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吃饱了大概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走吧走吧我们去沙滩上走。”凌一帆拿着账单走回来。
“诶你什么时候结的账？到时候给你钱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请。”凌一帆很是大佬地说。
“不行。”
“怎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叶仟抢过发票看了看，一千多p，当即就掏钱包。凌一帆在一旁看得很无奈，请人吃饭咋就这么难呢。
“好了，我们走吧。”塞给凌一帆钱叶仟大踏步往门外走。天已经黑了大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像是个阴天。但在地上，沙滩一条街灯火辉煌。在它的旁边，海黑得不像话，一点亮光都没有。水天一色，一片黑。似乎隐约还有着海浪轻轻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却很快被人声掩盖。一排商店，饭店，小摊，酒吧都有当地人推销，几个中文词语在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叶仟笑着婉拒。商店在街的靠内陆一侧，靠海一侧是一个个圈起来的露天餐馆。与那些饭店一一对应。点了餐就在海边吃，（这条街上人们的脚下都是沙子）很有味道。很多的露天餐馆都有个小舞台。舞台只容得下一个架子鼓和几个人。正好是一个乐队左右。唱歌，搞音乐，街上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不同的歌声，夜生活，在此开始。
叶仟和凌一帆，也是两个热血的年轻人，看到眼前如此热闹的场景也是激动得非常，挑了个地就坐下。这个店人气旺得紧，因为这里有耍火的。耍火的，就是一个人拿了两端着火的绳子在身体周遭甩。很危险，很刺激，在黑夜中，两团火光在空中飞舞。配合着劲爆的舞曲，耍火的人踩着舞点跳舞，扭动着身子。
人气火的原因大概还有一个原因。这人是个美女。其他店里耍火的都是男人。
“你要点什么？酒？”凌一帆看着酒水单，问道。
“不行不能喝酒。”叶仟一把夺过酒水单。
“为什么？”
“浮潜不能喝酒，貌似好像……反正明天就去浮潜了你就忍一天呗。”叶仟看着凌一帆真诚地说。
“……”凌一帆挣扎着，在叶仟的目光下最终还是说:“行吧，那总得喝点什么吧！”
“Waiter , juice .”（服务员，果汁）叶仟招了招手。在服务员鄙夷的目光和凌一帆想钻地洞的躲闪目光下，两人就这么在酒吧喝起了果汁。
夜深，约十一点，海边依旧热闹非凡。这里人的生活作息似乎总是比中国人晚一些。中国人讲究的早睡早起身体好，在这里全成了熬夜党。这晚睡，也明摆着明天晚起，时间差不多，质量就说不准了……
坐到了快十二点，叶仟说想回去了。凌一帆其实还想再玩会，看看美女什么的，但觉得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国外晃怪不安全的，也就一起回去了，一夜无话，天黑如墨。喧闹归于平静，破晓，鸟声打破平静，海浪推起晨曦。又一天，浩荡而来。
闹钟在7:45准时响起，叶仟睡眼惺忪地起来，洗漱穿戴好，门恰好被敲响了。叶仟走过去开门，门口自然是凌一帆。
“哇……”凌一帆捂住嘴巴。
“你……哇什么哇！”叶仟怒。
“这是比基尼吧。”
“外面套了条裙子好吧，一点都不暴露有什么好看的。”叶仟说完果断把门关上，阻挡凌一帆的视线。出海游是要下海的，泳衣那肯定是得穿的。这里人大多数穿的其实都是泳装。
再整理了下东西，两人就去吃早饭。酒店早饭也是自助餐。也算丰盛。就一个缺点，苍蝇太多。在当地，苍蝇多的饭店实在不在少数。这自助餐有室内的，也有室外的。室外那些支在土地上的桌位还有蚂蚁和麻雀的骚扰。自助餐的内容，和中国最不一样的就是，蛋无限量供应，还是荷包蛋。这里少了白馒头，多了五颜六色的面包和蛋糕。叶仟是个比较传统的人。拿了点蛋炒饭，炸鱼块，之类的热食，凌一帆是看什么好看，看什么是肉就拿什么。尝尝凌一帆拿的食物，倒也发现了许多好吃的。
吃罢，约摸着九点了，两人走到大堂门口集合。那个胖胖的领队Julie还是很好找的。再等了两三分钟，人齐便出发，依旧是朝酒店里面走，像是穿过一片小树林，又是一样的沙滩出现在眼前。不过正当太阳当头照，天蓝，终于有了云，沙滩白得刺眼。海也蓝的不真实，清澈得不真实。有的时候，一副美景，只是缺了太阳，便黯然失色。
在太阳下，只站了一会儿，叶仟已经满头大汗了原本昨天来时，气温也就26度左右。现在呢，就算在阴头里，还是热得无与伦比。
“我想喝冰沙啊啊啊！”叶仟抓狂。
“回来就给你买。”凌一帆假装不热。他穿着沙滩裤，穿着短袖的花衬衫，把纽扣都解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六块腹肌。好身材，回头率极高。
“好了大家都收拾一下啊船来了！”Julie大声说道。大家朝海边走去，一艘白色的螃蟹船随着海浪一晃一晃的。所谓螃蟹船，就是两边伸出了长长的宛如螃蟹腿的竹竿，在水面上击打着啪啪作响。这种自制的模样，也不知牢不牢固，是用来保持平衡的。
船缓缓靠边了，抛锚在沙滩上，深深埋在沙子里。沙子很细，很牢固。很简陋的一个小木板从船侧放下也是摇摇晃晃。好在这里的水也只是刚没过膝盖而已。随着水面高到脚踝，小腿，叶仟逐渐感觉海水还是很凉的，不由想起了九上物理比热容这种东西。（好吧是我想起来了）靠岸的海水都是琉璃色的，很像叶仟最喜欢的薄荷色，和宣传片上的也差不多。也算得上梦幻了。
登船，船缓缓驶离岸，随后就飞快地驰骋了。水天一色还不至于，海蓝和天蓝却是旗鼓相当。天更像是天鹅绒，好像简简单单一块布，绣着白云太阳。这里的天很少有万里无云的场景，云都是大朵大朵，伴着海风千变万化。海整体颜色都比天要深上一些。浅的淡，深的深。离岸越远，海水就越深邃，越看不透。渐渐，海水下出现了一些深色的斑驳。觉得很浅很浅，伸手就能碰到，也许是礁岩，又或是其他东西，黑乎乎的，透过一浪又一浪的水，黑色在水底飘忽不定。如果在中国，这一团黑色一定会被认为是污染，但在这，水面看上去依然那么清澈，是因为水清才能看见水下的斑驳黑色。
“好了我们已经到长滩最大的珊瑚花园了。我们-船下的珊瑚都是活的，很大一片……”Julie开始说话。
珊瑚，原来是珊瑚群。这大片斑斑驳驳的海底原来是珊瑚群。其数目的庞大，与动物世界里的海底世界一般，广袤，珊瑚，是海底的森林。
船缓缓停下，这里就是浮潜的地点。潜水面镜有提供，但叶仟和凌一帆都有自带。他们看见，所谓消毒工作，就是把装着面镜的一个网袋放进海里浸一浸，真是很不卫生。穿好救生衣下水，有个女的抓着下水的梯子，死活不肯放手。她老公先是在上面循循善诱:“没事的啦这么多人，穿着救生衣也不会沉下去的啊。”结果没有丝毫用处。于是他又跳下水，很娴熟地游了几下，想激励一下自己媳妇。没用，没用。她抓着梯子抓了好久，终于，被拉了上去。
“你要是这样的话……”
“我怎么可能呢！”叶仟打断凌一帆的话。带好眼睛，咬好咬嘴，一下子就扑进水里。水没有想象中那么凉。也许是被太阳照得很暖和，水温恰好。在海里游和在游泳池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在这里，海浪一层一层地起伏，人就像巨浪里的小舟上下飘飘荡荡。要是不抓着什么就这么随浪飘，一会肯定就会飘出好远。从船上往下看，以为脚都能碰到珊瑚。结果水很深，至少要潜两米才能碰到珊瑚。但水很清澈，还能清清楚楚看见珊瑚。这里的珊瑚并不是那些五颜六色般梦幻，都是深色暗色的，但是有花纹，低调的斑斓。珊瑚长在一大块凸起的海底，似乎还夹杂着海葵之类的海底植物。越往深处看，越是昏暗。这里还不是很深，如果是那种深几千米的话，那种不见天日的黑暗，寂静，也许会使人疯狂。但在海底，更多神奇的生物却在静静生长。
带着面镜其实很不舒服。面镜把眼睛和鼻子都与外界隔绝，只有嘴巴能呼吸。咬着咬嘴，海水还是很容易就进嘴巴。咸到不行，还泛苦。又低头几次，叶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喜欢浮潜的感觉吧。这圈出一小块地方来浮潜，不能游来游去，水还很深，和她想象中还是差了点。叶仟手抓着螃蟹船的“螃蟹脚”，浮在水上，把装备都摘了下来。呼吸的正确打开方式果然还是用鼻子呼吸。
“你怎么了？不舒服啊。”凌一帆游过来问。
“太咸了，怎么这么咸呢。”叶仟皱着小脸说道。
“那你现在朝船底那面看，就看一眼。”凌一帆笑嘻嘻地说。
“啊？”叶仟疑惑，戴好面镜，潜了下去，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鱼，很多巴掌大的鱼，各种各样的鱼。转着圈围着中间的一个菲律宾人。那菲律宾人只带了面镜没有带咬嘴，潜到珊瑚所在的位置，拿了面包在手里一点点散开，鱼就一点都不怕人游到那人身边吃他手里的面包。鱼不是那种灰不溜秋的，有颜色亮的，有花纹斑斓的，海底世界里出现的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个个溜来溜去，成群结队。
一片海，有鱼，有生命才是海。
“哇好漂亮啊！”叶仟抬起头来激动地摇着凌一帆的肩膀，又潜了下去，等到鱼群都散了才又抬起了头。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凌一帆很是嫌弃地说。
“我就是小孩子，老，大，爷！”叶仟大笑着游走了。
“我靠你说我什么？你给我等着！”凌一帆就追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在这里游了一圈又一圈。浪声，笑声，一圈圈荡漾开去。
上船，前往下一个地方，鳄鱼岛。这个外形和鳄鱼一样的小岛，有着金色的沙滩和大片的林子，郁郁森森，匍匐在无垠的大海上。海风吹过螃蟹船，吹得湿漉漉的叶仟冷嗖嗖的。
“阿嚏！”叶仟揉了揉鼻子。这已经是继上岸后的第五个喷嚏了。忽然，眼前一片白色铺天盖地盖了过来。叶仟一抓，一大块白色的浴巾被抓在手里。
“啊……？”叶仟茫然地看着左边的凌一帆。
“啊什么啊，披着啊，感冒了怎么办。”凌一帆说着把浴巾地披在了叶仟身上。
“噢……谢谢啊。”叶仟抓着浴巾，裹紧了一些。
这里的小孩很多一个个都晒得黑不溜秋的，在海里很熟练地扑腾着。他们刚才爬上螃蟹船，从船上跳下去表演后空翻然后跑到船上要小费。大多数人都是笑着走开了。没有必要给吧。
“喂，你给吗？”叶仟问。
“你想给吗？”
“想啊。”
“那我去给好了。”凌一帆从口袋里摸了几张二十p的钱就去给了。那些孩子拿到钱就蹦蹦跳跳地跑上岸去了。
国家落后，孩子也没好日子过。
船缓缓靠岸了。从船上走下去，沙子和白沙滩的沙显然区别很大，这里的沙比较粗糙，还有小石子之类的东西混杂在里面，有些硌脚。沿沙滩走了一会，有一个寨门一样的东西。走进去，是长长的石头楼梯，两旁绿树如茵，走了一会就到了尽头，一个由竹子搭起来的巨大凉棚支着。叶仟和凌一帆先在棚前冲了冲脚，然后走进去，满满的桌子一排一排的。此时Julie站在一个大汤锅后面喊到:“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有烧烤，有鱼汤，还有大螃蟹，虾，咖喱，除了螃蟹其他都是无限量取的！”
午饭其实还是很简单的。并没有听起来的豪华。不过最大的亮点就是那只大螃蟹。这是海蟹，几乎和脸差不多大，全身烧的通红，此时却是已经冷下来的。钳子下端，脚，壳都是带着尖刺。熟了却也是凶巴巴的。桌子上还有一个圆形，茶垫大小的厚木桩子，和一个两手指长，擀面杖粗的圆木棍，是用来敲碎蟹壳的。叶仟从螃蟹上掰下一个大钳子，放在木桩上就开始呯呯呯地敲了起来。然后再把碎了的壳给剥下来，蟹钳能剥到个这么完整的肉，这一个小桩子和一个木棍子的功劳不可谓不大。虽然简陋，敲敲打打，似乎回到了新石器时代，毫无遗漏地展现了人的特征是会用工具。
叶仟其他没吃什么，一连吃了四个钳子，抢了凌一帆的两个。其实用一个没有钳子的螃蟹换两个钳子，真说不出谁亏谁赚了。啃着蟹钳，再喝了点鱼汤。鱼汤很好喝，不过鱼肉都是一丝一丝的，很小，不知道是什么鱼，总之很鲜。这样一个大食堂，没有地板，伸脚就是沙化的土地，总之冲脚什么的基本没用的。叶仟也不是很介意。在她看来，海边就是那种穿了拖鞋，脚上沾满沙子的感觉。不过这桌子底下，是不是钻出一条小狗，还能见到一只公鸡，脖子一伸一伸地，明目张胆地在桌下大步走着。这里的鸡都没有鸡冠，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叶仟有次在街上还见过有斗鸡的，也许是厮杀中鸡冠几乎都被啄掉了也不一定哈。
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来这吃饭。与叶仟和凌一帆同队的另一个小团体在另一队里发现了与自己相熟的人，就问Julie能不能和那些人一起坐落日风帆（一种娱乐项目，后面会细讲，和那个队的领队商量一下。Julie此时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目光，“那个领队是我老公啊。”于是众人都哈哈一笑，直道真巧。
夫妻两都在外奔波，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吧。
再吃了一会，便整队回长滩岛了。上船，又是海面上的一阵奔腾。天气真是非常好，太阳下的海，浪，都变成了资深的心理医生，让得人看了它便心情坏不起来。午后，丝毫没有沉寂。在中国南方，这种大太阳的午后，街上是静悄悄的，室内才是热闹非凡，可长滩大多数还是室外运动。神奇的是大太阳也不觉得难以忍受。因为海风，再不济，热了往海里一泡，很凉快。海边有一排一排的躺椅和遮阳伞。叶仟和凌一帆也不知道是不是买了东西才能坐，但按凌一帆的性子，就是先躺会，有人来就买。躺在海边吹吹风，睡一觉，看看天看看海，很惬意。
当然会有人来推销。
一个菲律宾男人就过来推销着各种海上的活动，但现在这两人都不想动。但凌一帆还是兑现了他的承诺，买一个。租了一个独木舟一样的小船，但外形就是放大号的滑板。叶仟挥了挥手让他去玩了。那菲律宾人教他如何划，站在船上，用一根特别长的浆在左右两边划，很潇洒。凌一帆先是坐在船上划，后来尝试着慢慢站起来，第一次 一跟头掉下去。第二次，还掉，看得叶仟都不忍再看了。第三次好不容易站起来，正划呢，一个太用力就又一次，翻了。
“你下来吧还是我来吧。”叶仟跑过去。穿好救生衣就稳稳地站到了船上，对着凌一帆笑了笑就划走了。海边虽不是退潮涨潮的时候，却也有点浪。叶仟看着浪头一层层起，一层层歇，身体也跟着摆，俨然是要和这船，这浪合三为一了。水阻力挺大，桨得用力划，一划却也随风逐波划得挺远一下又一下，再转个弯回头划。要多潇洒有多潇洒。两只脚像是粘了胶水一样黏在船上，稳稳当当。
“我靠，你是不是练过啊，下来下来我试试。”凌一帆站在沙滩边大吼。
“啊？”叶仟一回头，一个没站稳，扑通一下就从船上摔了下去。
“啊！！！！”叶仟尖叫一声，其实水也没那么深，就是喝了一口，很咸，很咸的海水。
“没事吧……原来也是三脚猫功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拿去拿去，我看看你站不站得上去。”叶仟把桨往凌一帆怀里一塞。凌一帆信心满满，举着桨抬脚就踩在船上，于是小船受力不均，翻了。
“还好意思说我，哼！”叶仟被溅了一身水，气鼓鼓地上岸去了。凌一帆还在拼搏。这一次他先跪在船上，然后一点点地站起来。身体一点点地直立，然后便不稳地站在了船上。桨在手上像模像样地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右一下，很有规律地划，止步不前，倒是快被浪一下下推到岸边，眼看就要搁浅了。最后还是那个小船的菲律宾人把他又送回了海边。
扑海，一次次地扑海，叶仟觉得凌一帆摔得可疼了。小船又斜了过来，凌一帆努力保持最终还是从船上跳下来，小船翻过来带起一串水珠，伴着凌一帆掉水的大浪花，在海边一次次响着……
最终他还是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揉着腰说:“时间到了。”便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大口喝着水。
“这么拼啊……？”叶仟轻轻说道。
“好玩嘛。”凌一帆挥挥手，“回宾馆睡一觉去。”
各自回房，休整了一会后，时间将近四点，叶仟敲响了凌一帆房间的门。
“干嘛。”凌一帆从门里露出个脑袋。
“去坐落日风帆。”
“我们报名了？”
“我报了。”
“你看着大太阳的哪来的落日。”
叶仟不说话了，推开门，就看见，凌一帆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他挠挠头，装傻被戳穿真的很尴尬。
“走了。”叶仟瞪了凌一帆一眼转身就走。凌一帆赶紧跟上，两人又向着酒店后的沙滩走去。在长滩，这条延沙滩的街上有岛上唯一的星巴克，领队在那里和众人集合。
四点多，太阳确实没有落山的意思。天上依旧是大朵大朵的云，都被阳光照得白晃晃的，甚是刺眼。越走，海边的船就越来越密集，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港口，却没有半点甲板之类的，还是绵延不绝的沙滩和浪花。这里的船都有巨大的帆，白的蓝的，很简单，被风吹得鼓鼓的。船身又细又长，只能站一个人，两边是长长的杆子。每两个杆子间有尼龙线编制成的网，坐在上面，脚下是悬空的，腿长的可以碰到海水。这种座位除了靠帆的位置，其他270°无死角观摩海上风景。又没有什么铁框子把自己给罩住，耳边有海风，鼻尖有水气，抬头便是蓝天，脚下便是大海，乘风破浪，毫无阻碍。
爬上船（那个座位有点高的确要爬），叶仟看着师傅一点点调整着帆，风，真的就这么吹着帆船驶了出去。脚下的海从浅蓝渐渐变得深不可测，还斑斑驳驳，似有美花藏在海下。浪一层层翻涌着。它激不起浪花，只是一层高过一层，船就跟着浪一高一矮，浪大时，拍到脚尖，忽的一下失重，也有一种惊喜，一种美丽。远离了岸，看着看不见头的海和天，像是马上要到达边境，却永远在兜圈子。视线里，一切都很明朗，没有影子，没有遮挡，能望穿一切，觉得什么都能一眼看穿。纯净，纯粹到不能多想。像是一件崭新的礼物，在没有被破坏的自然里，随意一瞥，都是千古绝唱。
在这样洁白的云彩，这样灿烂的太阳，这样无暇的天上，也许下一秒，就有天使降临。
然而，天变如翻书。
云，一点点压下来，太阳，一点点坠下来。多低一分，多一分豪华，多一分贵气。下了船，落日，才刚刚开始。沿着海边走，走着走着，就东看看西看看，在抬头，天已大变。
太阳不再发出耀眼的白光，越是西沉，越是内敛。他收起他的照亮天地的野心，静静地在西边蹲守。东边已有了夜色，西边却有一出好戏刚刚开始。光从白变得金黄，变得橙红。云都被拉成一条条长长的绸带。它没有被染色，而是呈现一种背光的灰白，一种低沉的庄重，更衬得夕阳灿烂辉煌。他蹲在两层云上，云下所隐藏的天已是橙黄，明亮又沉稳深邃，好似风吹不散，雨打不花。渐渐得，太阳又沉下去些，落在两层云的当中，藏的更好了，光也更柔和了。海面一道橙金色的光路铺过层层海浪一直到达脚下。好像顺着它能走到天际，能走向西边的尽头。终于，太阳融入了云层下面那一片窄窄又灿烂的天空。那一瞬，他还是骄傲地放出最后的光与热，使得周围的橙色都淡泊了不少，但渐渐的，不知怎的，他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他的余晖比之前更加深，更加纯。哪怕被云压到只剩一条缝，也是浓缩的精华，像是随时会燃烧起一片火海。
云更低了，远远看去，出海的帆船都能刺破这云。云的下端与地平线齐平，上面却是长短不一，大的大，凸的凸，一团一团的深蓝色，好像随时会下雨一般。叶仟和凌一帆在海边随便走走，就进了Dmall。有一家店，他们上次来时特别挤，这次来看看是不是好些。这家店是这么多店里唯一一家当地人也会来吃的店，很实惠。这家店卖鸡腿饭，鸡腿是带转弯那种的烤鸡腿，挺大的。两人一同去买了吃。坐在靠街室外的座位，人来人往，几乎都是中国人。
饭很快就上来了，味道没什么特别，但也不是很难吃。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
叶仟吃了会，不知哪就冒出来一条狗，它先是在店门口周围走了两圈，就开始在他们两的座位周围晃。最后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凌一帆和他盘里的肉。离得特别近。
“……它要干嘛？”凌一帆很手足无措。
“它要吃你的肉。”叶仟指了指凌一帆盘里的大鸡腿。
“啊！不行啊我也要吃的。”凌一帆看起来很纠结。
“你给它吃骨头好了。”
“哦……”凌一帆开始安心吃起来，可就这么被人……哦不，被狗盯着吃饭，怎么就这么怪怪的吃不下去呢。凌一帆啃了两口，又实在是受不了了。感觉被监视，有感觉像在被威胁一样……
“啊啊啊不行它干嘛这么看着我。”凌一帆把叉子一丢，很无奈，很抓狂。
叶仟吃着，吃饭而已，假装看不到就可以了。然后吃完，把骨头丢在地上，那条狗就凑过去吃。撅着屁股，嘴巴里撕扯着，然后……
然后就又回来了，一双眼更加炯炯有神地盯着凌一帆的盘子，因为叶仟已经喂光了。刚吃了一会的凌一帆又浑身不舒服起来，那个样子非常食欲不振。
“算了我们走吧。”凌一帆哭丧着脸就想走。叶仟待的他稍稍走远了，把他盘里的鸡腿丢到了地上，然后就去追了。
海边的人还是挺多，熙熙攘攘也挺热闹，但天黑了大半，夜市的灯火辉煌更加显现出来。两人逛了一会，买了些小玩意，在靠近酒店后面的一家酒吧里坐下了。酒吧是露天的，放在沙滩上的沙发坐起来很舒服。有一组乐队在唱歌。为首的一名年轻女子唱得很是投入，音乐也很热血，让人有种要燃起来的激情。每四个小沙发围成一桌，有这么八九桌。照明的灯挂在椰树与椰树之间，是一个个像大葫芦一样用草变成的灯，里边的灯泡透过草发出柔和的黄光。一边是人气火爆的夜市，一边是黑漆漆的大海，有人声，有浪声，有度假的悠闲。
现在的很多旅游都已经称不上度假了，很累，人看人。这里人也很多，但放进大海成了稀稀拉拉的点缀，放进夜市成了一种人文。坐下来喝一杯，感觉很好。
叶仟点了一杯啤酒。据说这里被哪哪国殖民时，带入了什么什么有名的啤酒，流传至今。不知是真是假，叶仟喝了一口。乍入口时，觉得很淡，再后来，发现了那种和中国啤酒有些相似的味道，再一回味，又有种怪怪的感觉，有些苦，有些涩，还有……总之，和中国人的口感有些不同，却也没到不可忍受的地步。叶仟就这么看看风景，喝一口，再喝一口，就喝了两瓶，一瓶比中国的玻璃装雪花啤酒小很多。
凌一帆就不一样了。叶仟也不知道他点了什么，但他就一直喝，边喝边玩手机。结果啪嗒一下，手机掉桌上了。
“喂你别醉了啊。”叶仟说道。
“不会的……我就是手一抖。”凌一帆一摆手，依旧拿起手机，不慌不忙地看着。
然后叶仟也刷了会朋友圈，这么一坐，已经快十点了，人来人往也不见少点的。天上有一个或隐或现的月亮，云层一层层地从它身上略过，云很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一场大雨。热带的雨，来的快，去得快，来得猛去得平静。
“嘿，回去吧。”又坐了会，叶仟对凌一帆说道。
“啊？我还没喝够呢。”凌一帆摇摇晃晃举起酒瓶，哗一下，瓶子一斜，酒就倒在了沙子上。
“还没喝够呢？”叶仟一把夺过酒杯，问了问。也还好啊也就十几度左右。原来这家伙不会喝酒还在那边嚷着要喝，真的是……
“走了，回酒店。”叶仟结了账，去拉凌一帆，结果这人摇摇晃晃站起来，一吹风就能倒的样子，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
一米八大高个，怎么弄回去，这是个问题。叶仟陷入了沉思。
“你能走吗？”叶仟很不确定地问。
“小爷我还能跑呢，你看啊。”凌一帆说着大踏步一步跨出，身体一斜，歪倒。叶仟赶紧抓住，说什么也不让凌一帆再自说自话地跑了。
“走了啊。”叶仟终究还是馋着凌一帆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回了酒店。左倒一下，右斜一下，很危险。好歹也是一点点挪了回去。叶仟一边走一边就在那叨叨:
“我还就不信了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酒量，还这样喝，你以为你在家吗？要是我不看着你你早就被拐掉了。不拐掉，就这么走路也能摔死吧。要是这么一摔摔进海里呢？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又不是国内人生地不熟的……”
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凌一帆迷迷糊糊地唔了几声，这下不是醉不醉的问题了，是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睡过去。
最艰难的是上楼梯。从一楼到二楼，足足花了十五分钟。叶仟就这么闻着凌一帆身上的酒味，再加上她还喝了点，她也有点迷迷糊糊的，但强忍着睡意，她还是折腾着把凌一帆给弄了上去，扔在床上，胡乱盖了盖被子，开了空调，叶仟刚想着自己回去也洗洗睡了，一转身就觉得手臂好像被抓了一下。下意识一回头，就看见床上的凌一帆眯瞪个双眼，赫然抓着他。
“干嘛啊你可别想耍流氓。”
“……”沉默，过了几秒后凌一帆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叶仟，我喜欢你。”然后就睡了过去，手也松开了，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这小子喝酒能喝这么糊涂……”叶仟嘟囔着回房了。酒后乱说话，她也没放在心上。
酒精的力量是强大的，叶仟几乎倒床就睡。但第二天还是强迫着自己起来了。早餐过了十点就没有了。她没有去叫凌一帆，想来他大概是起不来了。依旧吃了些喜欢吃的，又偷偷卷走了一点带给凌一帆。
敲门，没反应，就这么敲了一分钟，才打开了。头发乱糟糟，衣服乱糟糟。
“快点起来，今天还出不出去了。”
“不出去了……哎呀头好疼啊。”凌一帆又揉了揉已经很乱的头发。
“知不知道自己酒量啊还喝酒，昨天真的是醉得很不像话啊。”叶仟把凌一帆推进屋，指挥他洗澡刷牙洗脸，折腾了半个小时凌一帆总算是清醒了不少。然后就开始吃叶仟卷回来的早餐。这没吃还好，一吃顿时觉得自己饿得像只饿狼。晚饭没还好吃，一肚子酒也不抵饱，把叶仟带回来的东西一扫而光，随机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有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我昨天干什么了？我好像……断片了？”
“你昨天就像一摊泥，我好不容易把你拖回来的。”
“然后呢？我有没有特别举动或者说了什么？”
“你好像是说了什么……算啦，喝醉了嘛，乱说话，我不会在意的。”叶仟说得很是宽宏大量。
凌一帆低下头不说话了。叶仟觉得他一定是在反省自己喝醉的事情，就先回房整理了下东西，然后再来敲门时，凌一帆也是整装待发。
出门就有突突车。突突车是这里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它是一个摩托车右侧绑一个铁盒子一样的车厢，如果挤挤的话，摩托车后坐一个，车厢里可以坐六个（真的很小的车，坐三个人比较合适）而突突车所行驶的这一条路是长滩的一条主干道，一条马路。路两边也都有商店。路上骑车很少，多是突突车和摩托，所以这里的空气其实不尽人意，路上的油漆味很浓很浓。沿街还有学校等很日常的场景。只是路有些颠簸，人有些多。但这里无论多堵，开车的人都不会随便按喇叭。如果下了一场雨，路上会有积水。如果路边有人，车一定是缓缓开过水塘的。这里还是很文明的。
突突车开了十五多分钟，穿过了整个s2的区域。目的地是普卡沙滩。最著名的就是梁静茹在这里拍的婚纱照。
刚下车，天就有些变色。阴郁，先是下起了一阵小雨，没几分钟雨就停了，变成了毛毛雨。叶仟和凌一帆从躲雨的一个无人的店里出来，走向海边。没有太阳的照耀，这里的海呈现灰暗的颜色。进来看也是很清，只是少了些许灵动。已经看不见天空了，天被厚厚的云所遮蔽，一直压向海岸线。不时飘点零稀的雨，拍岸的浪声都显得有气无力。这里的沙很粗，被称为贝壳沙滩（即使走了一圈也没捡到贝壳），但也呈现淡白的颜色。海面上还有几个人在水里玩，但叶仟没有穿泳衣便不想下水了。
海上也有那天划得那种小船，还有很大很大的类似游泳圈的飘在海上的……姑且叫它“假的火焰鸟”吧！它很大，外形是火焰鸟的造型（当然还有其他造型但我觉得火焰鸟的特别好看！）身体是一个充气的小船，直径约一米五的圆形。鸟头竖在哪。全身呈现粉红色，在灰暗的海上很显眼，有人坐在上面有人推着“假的火焰鸟”在海边不深的地方戏耍。就看见又有一人想上去，结果摔了下来，一次，两次，和那天的凌一帆一样的惨。就有个菲律宾小伙跑过去，把“假的火焰鸟”拉上岸，然后拿了个简单的打气筒，一顿狂打气。那当才有些低头的鸟头就这么一点点地抬起来，真是好玩。
就在叶仟沿着浪拍打的沙滩上走时，雨一下子大了起来。一点点地雨点似乎已经不足以满足乌云，一瞬间就大起来。一下子，耳边的嘈杂声，海上玩耍的人声听不清了，海浪声融入了雨声，海边的草棚上噼里啪啦打了起来。两人赶紧跑进棚里，随便点了两杯饮料等雨停。隔着雨幕，天和海的界限渐渐模糊，一片灰白。
忽然，透过雨雾，一条船缓缓驶来。开得近些才发现，原来不是童话中的海盗船，是这里很常见的螃蟹船。一群人从船上下来，穿着泳衣，毫无顾忌地就淋着雨在海里扑腾。淋湿也是湿，淋雨也是湿，与在太阳下玩耍没什么区别。雨依旧下着，却不是死寂又平静的。有时候，人确实会毁了一方风景，但有时候，人也是风景。如果只身一人深处某一美景，很快就会变得烦躁。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人看人也能看出很多东西。
有两个当地小孩也坐在棚下。大约一个三岁，一个五岁，也有着黝黑的皮肤，但有些瘦，眼睛大大的。两人自娱自乐，有大人来时就排排坐，很乖的样子，没大人就下来随便走走。
“你要喝嘛？”凌一帆看着那小孩，举着自己的冰沙说道。（当然是英文，给你翻译翻译）结果那小孩头凑到吸管旁边一顿猛吸，看得凌一帆和叶仟都哭笑不得。那大人来了，就对凌一帆道歉，把小孩给带走了。
小时候觉得，要是自家开了个糖果店，那走在店里就是随便吃糖，特别爽。
有时候，现实往往不尽人意，我们都得习惯。
这场大雨持续了约四十五分钟，收放自如，一下子就停了。房檐还有水滴滴下来。这种海边的草棚，很有海边沙滩的味道。雨在沙滩上冲刷，沙子的颜色又深了一层，沙子就都黏在了脚上。有时候叶仟懒得理，弄得一身沙子，其实也是海滩生活必不可少的。
又在海边戏耍了一会，坐突突车到了Dmall。叶仟又在大众点评上看到了一家很好的店，牛骨汤，似乎是一种很中式化的菜。
这家店在Dmall比较偏的地方，店面更加简陋，就和中国那种旧巷小店一样。油腻的小桌和板凳，烟雾缭绕的厨房就在餐桌的旁边。
叶仟和凌一帆点了招牌的牛骨汤，还有铁板虾和蘑菇饭。牛骨汤的味道和中国的排骨汤差别挺大，味道很鲜，但更浓，味道也更冲。如果说中国的骨头汤是那种又油又滋补的味道，那么这里的牛骨汤的味道更像是一道菜。料也很足，牛肉不烂也不老，也有好几块粗骨头，就是那种有骨髓的骨头。
铁板虾，虾的大小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模样很像基围虾，但这应该是一种海虾。这是在铁板上烤的虾，有一股焦焦的味道。但肉质鲜嫩。虾背上的肠子也被去干净，还更加入味。
最后一道蘑菇饭就显得有些平常。这里的饭，全部是呈饭碗形倒扣在盘子上的。旁边一摊蘑菇和浆，味道和中式盖浇饭差不多。
“撑了。”凌一帆伸了个懒腰，坐在板凳上。店小，人也不少，如果开得离Dmall更近些，生意会更加火爆吧。
吃罢，兜兜晃晃，进了一家旅行社。这家旅行社是淘宝上很多项目的“实体店”，有当地的导游也有华人导游。叶仟报的项目是直升机和滑翔伞，都在天上飞。
“喂，你不恐高的，对吧？”叶仟盯着看起来不是很振作的凌一帆。
凌一帆一愣，连忙说:“我……我就是吃饱了有点困而已嘛！”
“噢……那就行了。”叶仟笑吟吟地说。
凌一帆翻出手机，刷刷刷……
“走了。”叶仟拉了拉凌一帆，一起走了出去。一辆这里非常不常见的骑车停在门口。
“这个专车接送啊怎么这么高级？”凌一帆坐在好久不坐的汽车上，很兴奋。
一路开开停停，人挺多，最后到了一间很平常的房子前。应该说是坐直升机的休息站。填了表格，领了相当于门票一样的登机牌（其实就是一个号码牌）就从后门走出来，又有一辆汽车专门等着接呢。坐它绕了一圈圈山路，是那种不铺水泥直接开泥土道的。这是一座矮山，周围荒草密布的，感觉要被卖了。
爬到山顶，又有一间房屋让人等待。停机坪不是很大，上面有一架直升机。同体黑色，螺旋桨在阳光下呈现钢黑色闪烁着亮光。总得来看，很轻，好像大些的风就能吹跑它似的。
在两人前面还有两个人要坐，是外国的一对父女。飞机起飞，风很大，一股无形的气流吹得周围的树都朝着外面歪，那树叶被吹得哗哗的，如果地上尘土多些，那估计就就是飞沙走石，玩魔法都不需要特效的那种。那螺旋桨早已看不出有几根，卷成了一个铁面，能隐隐看到天空的蓝色。渐渐的，直升机升高着，变成了一只鸟的大小渐渐远去。约摸过了十分钟。轰鸣的嗡嗡声再次响起，又是一阵狂风，直升机调整好下次起飞的方向，稳稳的，轻盈的停在停机坪上。螺旋桨渐渐慢了下来，却没有彻底停掉。那一对国外父女下来，叶仟和凌一帆就直接上去了。凌一帆最终很是客气地让叶仟坐在前面，说是“谦让”，实则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飞机比较高，对于叶仟来说上去得用爬的。坐进舱里，副驾驶的位置还算宽敞。周围都是供观赏用的玻璃窗，视野开阔。带上耳机，巨大的轰鸣声轻了些许。就在都坐好，门关好，飞机就起飞了。机身一阵，能感觉到螺旋桨旋转的频率骤然增高，渐渐的，像是在蓄力一般，飞机就稳稳地起飞了。相比大飞机那种靠着跑道冲刺然后猛的升高，有种一沉的感觉，直升机的起飞实在是轻盈地像个玩具。飞机飞上了天，视线渐渐透过了一层层树的遮挡，海就渐渐出现在脚下了。航拍的效果不过如此。海的颜色比近看时更好看，更清晰。一层层海波纹也十分明了。此时海看上去更像是眼睛，表层的水清澈，越深越蓝，深不见底，如颜料刷过一般均匀养眼，澄澈美丽。越攀越高，长滩尽收眼底。长滩岛像一个骨头一样，绿林密布得很广，房子却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小盒子一样散落在岛的各个地方。周围的岛也很多。从上面看下去，小岛的绿林分布更广，像是扔在河里的几块布满青苔的小石子。但在一座岛的周围，海似乎是一点点深起来的，水底似有暗礁，在空中看去呈现一圈圈薄荷绿色，像是海底的一个个山丘，由于水的清澈和阳光的折射，看上去尤为奇妙，显得特别斑斓，对于一成不变的蔚蓝也是一点点缀。飞上天，便是离天更近天上云朵，却也挡不住太阳，云是一层层蔓延到天地界限那的，那儿依稀能看见淡淡的蓝色穿插的雪白的云里。而在这片海域的上方，云似乎是要被直升机刮跑了一样，流露出一块无云的天，不是淡蓝，是深蓝。如果说海蓝的温柔，蓝的动人，那么这片天就是蓝的绚丽，蓝的明亮。要我说，功劳全属太阳。太阳实际上是七彩的，这谁都知道。彩虹里的靛色，就是这般天的颜色，偏深又不接近黑色，反而接近暖色系。明亮，动人心魄。全都由阳光照出。
飞机转了一圈就就往回飞了。不得不说驾驶员的眼神真是很好，这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树，停机坪看起来真是不足一提，特别是建在树林里，完全看不出在哪。但飞机还是朝着停机坪飞去了。停机真的是非常轻盈，一点颠簸的都没有的，就和麻雀落地一样一点动静都不会发出。
走下飞机，又有专车接送。叶仟看了看凌一帆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你没事吧？要不我们不坐滑翔伞了？”
“没事。”凌一帆晃了晃脑袋，“你好像很想坐，我陪你。”
“噢……别勉强噢。”叶仟看了看凌一帆说道。在旅行社休息了一会，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好。
滑翔伞由一个菲律宾小伙带着，从旅行社的后门走出去，没几步就到了海滩。滑翔伞是在海上进行的项目，得乘快艇去。看到快艇，还有退潮的浪，叶仟有些木了。
“你恐高，我晕快艇，我们大概都不太适合这个玩意。”叶仟苦笑着。
“这说明我们互补啊。”
“难兄难弟才对好吗。”
做快艇不穿救生衣，让叶仟觉得自己分分钟就能被甩出去。快艇开得很野，时不时一个大浪它就腾空了，再重重砸下，失重，颠簸，很刺激。全程叶仟都死死抓着快艇的把手抓得手都僵了。
在海上有一个类似转车站的地方。是一个大约两百平米的大浮台，浪大，浮台也摇摇晃晃，晃得叶仟很是头晕。在来时的快艇的另一侧，还有几辆，是用来玩滑翔伞的。两人上了一个艇，是由三个菲律宾人操控的。滑翔伞的原理就是快艇飞奔放风筝。这个风筝是一个五颜六色的降落伞。人凌空坐在降落伞下面，像坐秋千一样。身体被绑在这个上面，还算结实，可叶仟坐到上面后，心里想的就是:线断了怎么办？伞破了怎么办？掉下去怎么办等等。
因为这几乎是吊威亚吊在了一片海上，全身四周被海风呼呼地吹，风一大，摇摇晃晃，很刺激。
就这么被放风筝一样放在天上，四周一看，美景360°无死角。坐了直升机，这样的飞美景似乎重复得比较多，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可以迎接四面八方来的风，有海的味道。
从天上到快艇上，就是一个收线的过程。这个工作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控制风向什么的，让人能刚好落在甲板上，一样很稳，很安全。尽管凌一帆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快艇又开到了那个浮台上，叶仟属于最后一批玩滑翔伞的，在回去的时候，小小的快艇严重超载，连着工作人员一道十几个人，但他们都显得很习以为常。这和印度那种车很像，人不仅有车厢里的票，挂票，车顶票，凡是可以站个人的地方，都有票，人口，在菲律宾一样很多。而在小小的长滩，由于旅游开发，越来越多的人到这里打拼，据说这里的人口稠密度堪比苏州市中心。快艇开得不再那么快了，人越多越危险，但免不了它挤啊。挤着，就那么开到了岸边。
天又要黑了。今天没有晚霞，人还是那么多。凌一帆表示恐高受到惊吓没有胃口，叶仟表示晕船想吐没有胃口，两人就果断回去吃泡面了。今晚有个spa，趁还不算太晚，先休息一下比较好。两人分别回了房间，休整了一会。八点，在酒店门口有spa店的专车来接。
这辆车很大，比商务车还要大点，又不是中巴的模样。第一排能坐三个人。而此时第一排坐着当地的一家三口。小孩三四岁的样子，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妈妈坐在靠门的位置，爸爸开车，妈妈和爸爸时不时转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小孩自顾自地玩着玩具，不时嘴里叽里咕噜地和两人说着什么，两人一会笑，一会又互相聊聊，其乐融融。看得叶仟都有点想家的感觉了。
夜里，街道很黑，只靠车灯照明。车子拐进一个窄巷子。这辆车一排能放三个椅子已经足以见得它很宽。但司机师傅技艺高超，就这么擦着边（没碰到啊）过去了。再一看，却是一个像酒店一样灯火辉煌的会所。先过一个人造小木桥，桥下是人造水池，还有喷泉。过了桥是一个凉棚，就和海边棚顶铺草的凉棚差不多。椅子桌子都是竹制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人专门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待会要用的香料，可以选。各种瓶瓶罐罐，叶仟听的认真，很专业的样子。凌一帆听着一脸茫然。果然女人对于化妆保养品就是比男人上心很多。叶仟给凌一帆解释，帮他挑好了一套。凌一帆此时已经有些后悔来了。这种东西和他这个喜欢大汗淋漓在太阳底下打篮球的人……实在是太天差地远了吧！
又有人把二人带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两张床，还有浴室。那人用英文说给两个人半个小时洗澡，洗好了就敲门，她们就进来按摩。
主要是这个洗澡……非常困难。
“你要不去门口站着？”叶仟小心翼翼地说。
“噢，那行吧。”凌一帆僵硬地转身，出门，蹲墙角。
浴室有个很大的浴缸，圆形的，里面有花瓣，水温也刚好。但叶仟不打算进去。因为这个浴室和外面那两张床没有任何隔断，就是一件屋子。叶仟暗骂这菲律宾人也太抠了连个墙都不舍得建。但屋子很大，有个隔断也不会拥挤，这，这明显是故意的啊。
浴缸旁边有淋浴，叶仟快速冲好，换凌一帆进去。那工作人员的眼神，很奇怪，叶仟在外面等的时候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哗一下，门开了。凌一帆探了个头说:“我好了。”
“噢，行。”叶仟点点头，和一旁的技师（就是来按摩的人）说了一下，她就和另一个人，提了个篮子走了进去。
叶仟走进去，一看便大叫一声:“啊！”，瞬间把眼睛捂住。两个技师和凌一帆都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凌一帆被吓结巴了。
“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呢？”
“我去按摩的就是背啊穿衣服怎么按摩呢，再说了我还是穿了裤子的……”
“围个浴巾就算啊！”
凌一帆低头看看，再抬头:“觉得我身材好就直说。”
“滚。”叶仟捂着眼睛一点点朝床挪。好吧，六块腹肌，也很不错了。
床比较窄，就是只能躺着不能乱翻身，不然就会摔下去。
“喂，你不准乱看，听到没有！”叶仟趴在床上，突然意识到。对啊，凌一帆不穿衣服，自己其实也不能穿衣服啊。这这这，太变态了啊一定要在网上评论里给个差评。
“知道了。”凌一帆含糊地说。叶仟躲躲藏藏地把衣服脱了，趴下。技师就开始按摩。叶仟只觉得，很舒服，很舒服就这么睡着了，一睡就是两个小时。
（我也不想写这么简单的啊但是我根本就没有按摩啊！我爸妈按摩的，我只能假装带入。因为，小孩子是不可以按摩的！我也很无奈啊！我还采访他们来着，他们说忘了，我再追问，他们说，很舒服。我……）
最后，技师把两人叫醒了。叶仟缓缓睁开眼，觉得全身经脉畅通无阻，大概马上就能修仙了。
叶仟呻吟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就见一旁的凌一帆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一个跟头站起来，对着叶仟就说:“啊呀真的舒服！”
“嗯……”叶仟还睡得迷糊着呢。刚要翻个身坐起来，一条长浴巾就从头到脚把她给盖住了。
“遮，遮遮……”凌一帆把头别过去，脸红着说。
“……变态。”叶仟这下睡醒了，赶紧裹紧了自己，“你出去，出去。”
“好好好。”凌一帆应着，开门，走出去，蹲墙角。
叶仟低头，换好衣服，走出去。天黑黑的，透过热带灌木，能看到会所的小公园，迷离的灯，叶仟不禁觉得，这里可能藏着一些肮脏的事情。
人总是容易多想的，叶仟赶紧把凌一帆拉进屋子，然后神经兮兮地说:
“这里不安全，我还是待在屋里吧，你去换衣服我面壁。”
“结果耍流氓的是你啊。”
“才不是，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那啥吗？”
“好像有点。”凌一帆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设计这么奇怪，怕是要搞事情。他以最快速度换好了衣服，背了包，站到叶仟身边，凑在她的耳边说:“你要是害怕，我就牵着你啊。”
“牵……我拉你袖角好了。”叶仟红了红脸，轻轻说道。
“噢，也行，走吧。”凌一帆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一样，让叶仟拉住了他的衣角就走出去。现在，时近十一点，会所很安静，两人又回到了来时的凉棚歇着。坐了大概有十分钟。凉棚里有个紫色的灯，过一会就啪的一声，在这个安静的夜里，还挺渗人的。这大概就是一种杀虫的灯。虫子都冲着灯飞去，然后啪的一下，电死。
可能更加渗人了，叶仟哆嗦了一下。然后来时的车就把二人送回了酒店。一路无事，弄得叶仟就像个精神病人一样神经过敏，都不好意思直视凌一帆了。凌一帆看着叶仟，看一次笑一次，笑的叶仟终于忍不住了:“你你你，别笑了！我不就神经了那么一下下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警戒意识非常好”
“嘲笑我就直说啊。”叶仟生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一帆大笑，笑到司机都很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两人下车，走过幽静的小巷。路灯很明亮，没有树木遮盖。因为这里的树都有两三个路灯那么高，把房子都很好的掩盖了起来。靠着记忆七拐八歪，总算是走到了两人订的小别墅。
“睡啦，晚安。”走到门口，两人分手道别。夜深，静悄悄的。但在热带，也有蛐蛐之类的虫子在草丛里啼鸣。很惬意的感觉。
次日，睡了个自然醒，叶仟起床洗漱。打开窗帘就有一扇落地的玻璃门。移开有一个阳台，朱红色的地砖和漆黑的栏杆，还有一个公园里有的黑色铁制长椅，似乎坐在这里看看书喝喝咖啡，也很有度假的感觉啊哇。
“嘿，早啊！”
忽然，一个清爽的男声响起。叶仟一转头，住在隔壁的凌一帆-朝他挥了挥手。
“噢，早。”叶仟也挥了挥手。然后就抬头看了看天，有天，有云。云像厚厚的羽毛一样，灰灰的，有种要下雨的感觉。
“额，好像要下雨啊。”凌一帆也看看天，说道。
“没事，下就下。”叶仟很是心大地一挥手，“走，吃早饭去。”两人一同走出去，去早饭。吃饭的地方依旧很挤，吵吵嚷嚷都是中国人。两人随便吃了点，就走向后面的沙滩。早上的沙滩，人没有那么多，店面摊头却也是摆了七七八八。叶仟走了几步，就盯住了一个摊。在海边，地摊和地摊，店和店大都内容都差不多。店以酒吧饭店为主，摊就是画纹身和编辫子。这种辫子就是非洲脏辫一样的，！，呃呃。而且这样一编，散乱的头发也不会随风飘，很凉爽，还很酷。
“我要编那个。”叶仟像个小孩一样指着那个。
“好好好。”凌一帆笑着说道。
“诶你要不要也编一个，也不是板寸应该可以编一个很短很短的那种……”
“嘿，嘿嘿，还是算了吧。”凌一帆干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发。叶仟也没再多说，就去编头发了。叶仟只编了一边，其他头发都散下来，再加上她的头发本来就是刚过肩的长度，这一看很有点混混的感觉，坏坏的，可那几条彩带又有些调皮的感觉。
“好不好看？”叶仟摸着编起来的头发，又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看看。
“好看好看。”凌一帆看手机。
“啊你敷衍我。”叶仟生气，却听凌一帆的手机咔擦一声，是拍照的声音。然后就就听凌一帆暗骂了一声怎么没关声音。
“你偷拍我！删了删了赶紧删了。”
“好你等我发个朋友圈。”
“啊啊啊你敢！”叶仟去抢凌一帆手机，可人家手一举，自己压根就拿不到啊。
“那我不发，存着了哈。”凌一帆举着手，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笑着说，“走啦走啦去dalibaba吧（一个海鲜市场）”
“诶你等等。”叶仟赶紧付了钱，结果那老板娘却说那个男的已经付过了，叶仟又去追凌一帆，踩着沙滩一路上嘻嘻哈哈就到了可以到dalibab的一条巷子。巷子两旁都是各种小店，大都是海鲜加工的店面。领队曾推荐了几家加工的店，好几家都是中国的。可能是怕中国人吃不惯外国的口味。叶仟也接连看到好几家连招牌都是大写宋体的汉字。这大概又是一处被中国人攻略的地方。
市场进去，和中国菜场差不多，先进去的一条短街两边有些民开的各种小店，有卖纪念品的有卖生活用品的，有些简陋，很有融入当地生活的感觉。忽然叶仟看见了一个小摊，上面堆满了比脑袋还大的青色椰子。
“诶我想吃这个。”叶仟指着椰子。
“噢好，买。”凌一帆一挥手，就走了过去。和那个卖椰子小哥说挑个大的。然后小哥就挑了个挺大的，从顶上用刀划了几下，就把一大块皮割了下来。这个皮也真够厚，五厘米，里面的肉也是硬邦邦的，呈现乳白色。但从切开的皮往下看，满满的椰子水，很淡，但稍稍有点涩。 喝在嘴里清凉到不行，进了肚子也很凉，绝对是堪比冰镇绿豆汤的存在。只是……
“这得有五斤呢吧。”叶仟捧着椰子，很重，超级重。而且这挑了个大的一时半会还喝不完里面的水，又不舍得丢掉。
“嗯？要不要我来捧？”
“没事，你去挑海鲜吧那个我不太懂。”
海鲜市场里只有一小部分是卖海鲜的。这和中国室内的菜场差不多，有一个个台，台后是摊贩，台上是各种大缸，里面装着这种海产品，大多是活的新鲜海鲜，一阵阵腥味扑面而来。但没有腥臭味，卫生还算好。叶仟一眼望去，最显眼的莫过于大龙虾，然后就是各种海鱼，贝类，水哗哗地流，贝壳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还有鱼的扑腾声，讨价还价声，菜市场的热闹，无论在哪，都是如此相似。
两人走过一个个摊位，摊贩都在拉客，但两人想先看看有些什么。就这么走着，忽然就听哗的一声，毫无预兆，毫无过渡，就是一场大雨。没有什么风，直直地从天上坠落下来，拍打在身上，雨点又密又大，甚至让人觉得像在按摩。叶仟和凌一帆本在离市场不远的地方，赶紧跑回来所在那些有棚的摊位旁。结果搭讪就变得不可避免了。
两人停在一个摊位的边上，摊贩就过来各种推销。这种走也走不开，不听也不是的推销，年轻人脸皮薄，装听不见都不行。就看着那人问他们要什么，一会拿了个近半米的的龙虾问两人要不要，一会从水缸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瓶，里面装着一个似虾似虫的半透明玩意，叶仟皱了皱眉头。这个东西有近三十厘米，还一动一动地蠕动着。
“我去，这么大的皮皮虾。”凌一帆激动。
“对，皮皮虾。”菲律宾摊贩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
“那来两个。要大的。”凌一帆依旧不改要“大”的标准。
“诶等等，多少钱？论斤还是论只的？”叶仟问。
“一只两千。”摊贩说。
“便宜点。”
于是，两人和摊贩讨价还价整整一个小时，看着雨渐渐把路淹没，听着雨把棚顶敲得叮咚响，也把价格越压越低。砍完价两人都觉得自己和自己老妈一样的厉害（后来问了问同一旅行团的，比自己的价格低了一半）雨渐渐的，就小了起来，耳边响了好久的雨声渐渐如被安抚的孩童一样平息下来。最终，两人买了一只大龙虾和两个皮皮虾。随后两人就又被推销上了，几乎就是趟过刚才的积水，走了两步就到了市场旁边的一个当地人开的加工店里。价格还算便宜。凌一帆和那老板交流了几句，然后就对叶仟说:“等着哈小爷我亲自下厨。”
“啊还有这种操作？”叶仟惊讶。
“嗯，你不是怕吃不惯外国的口味吗，我给你烧中式的。”凌一帆笑了笑，拎着塑料袋就朝里面去。
“诶你别……”叶仟欲言又止，就看着他自己走进了后厨，消失不见。
叶仟无聊地坐着，然后一个服务员就拿了一个蜡烛点燃了。叶仟很奇怪。这个蜡烛发出了一些烟，有一丝淡淡的香味。蜡烛是白玉色的，火苗很小，但是叶仟很快发现，刚刚在她周围飞舞的苍蝇此时都飞走了，身周干干净净。
“哇好神奇啊。”叶仟仔仔细细看着这个蜡烛，想着要不要偷个回去烧。不一会，凌一帆就从后厨爬了上来，手里端了两盘菜。他边把菜放到桌上边说:
“这里好多调料都不一样啊，我就随便烧烧，别嫌弃哈。”
叶仟吸吸鼻子，嗯，很香。龙虾做的是蒜蓉，蒜香盖不住海鲜略略的腥味，两者一阵一阵地扑面而来，很快就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只能说:这盘龙虾很鲜香啊！龙虾生的时候全身也是藏青，而且有很多斑斓的花纹，身体的关节交接处则是黑白相间的，而且那些张牙舞爪的长脚也一样是藏青色加着白色的条纹。那大脑带上满是尖刺，尖刺都是白色的花点，两只长须却是红色的，尖刺也更为明显，根部是黑的，尖角是白的，还是很吓人的，让人觉得这玩意怕是有毒，惹不起。可这熟了哪来的惹不起？红色的壳，白色的肉上也有粉红色的花纹。龙虾是对半切的，可以看出那么大块头，肉也很饱满。皮皮虾也是对半切，也没有龙虾那么大，白色的壳，白色的肉，撒上茶色的椒盐，还有些葱啊，辣椒什么的，颜色更加五花八门了。
“来，尝尝。”凌一帆说。
“我先拍个照哈。”叶仟把手机掏出来，结果手一抖，就摔桌上了。
“你，怎么了？帕金森？”
“额，那个，没什么。”叶仟笑了笑，再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手却不断地抖。
“行了行了我来吧。”凌一帆接过手机拍了几张。
“啊，谢谢。”叶仟接过手机，翻起了照片。
凌一帆又看着叶仟的手，很好看，是个弹钢琴的手。
“可是，你的手到底怎么了？等会吃饭要不要紧啊？”
“没事没事，我……我就是捧椰子捧得手酸。”叶仟有点不好意思，她一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很公主病。
“噢，我应该帮你拿的。”凌一帆看看硕大的椰子道，“以后拿不动了就说啊死撑着干什么。”
“哼。”叶仟轻哼一声，强忍着手抖开始吃海鲜。龙虾肉长在壳里还挺牢的，叶仟一点点从壳里挖出来，一挖就是连着的一大块，还Q弹Q弹的，和那些软踏踏的冰冻海鲜完全不一样，在这里图的就是个新鲜。吃到嘴里，单纯的虾肉尝起来还是比较淡淡的没什么味道。但口感却和贝类有点像，那就是紧实，非常紧实，没有那种所谓的入口即化，而是很有嚼劲，得使劲嚼。一般中国的一些夜市上一到了夏天那小龙虾真的是异常多，吃的话就只吃身体那块，但大龙虾不一样，就连那些较细的脚和钳子咬开来也有肉，相比身子，这些细肉就嫩得多了。而且那些壳上的花纹也有模糊地印到肉上，呈现淡淡的红色。凌一帆要了一碟酱油，因为实在是有点淡，这样蘸着吃才好些。他很是懊恼自己厨艺不到家，叶仟表示这样才有海鲜那种纯纯的味道，让他不要放在心上。皮皮虾相比龙虾，造型不那么震撼，味道却比龙虾好。它也是对半切，相比龙虾岩石般的外壳，皮皮虾的壳才更像是虾。在这么在油里炸过，又薄又脆，可以那么把肉拨出来，而不是像吃龙虾一样吧肉从壳里挖出来。肉也是白白的，很嫩，加上椒盐，满口留香。据说古代的时候调料什么的并没有太多，只有盐，似乎盐能把许多隐藏的味道都能激发出来。在一个小说里（我忘了是欧亨利还是屠格涅夫），一个老妇人的儿子死了，她的女主人特意过来看看她，结果发现那老妇人却在大口地喝菜汤，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妇人还喝的下去，就斥责她，可老妇人说，着汤里是放了盐的啊。这个故事的意思大概是富人不知贫人苦，老妇人在心痛丧子后依旧得活下去的无奈，但也说明了盐在以前是奢侈品。随着时代越来越进步，盐已经普遍到不能再普遍了，也许有着人类对美食的追求，对生活的要求更加高。于是，食材在人们口中，正变得越来越美妙。
刀叉的碰撞，悦耳动听，还有咔咔的壳碎裂的声音，两人都在静静享受着美食，一点点的把盘里的食物消灭，只剩下残壳。
虽然是凌一帆掌厨，付的价格却是原来的价格。两人一同走出饭店，开始漫无目的地乱晃。今天没什么行程安排，主要就是叶仟得给她的一堆闺蜜好友带纪念品，然后两人就晃到了一条寂静的巷子。这里多是卖些纪念品的店，但人不太多，大概正是饭点吧。那样子很像个小商品市场。叶仟挑挑拣拣，买了挺多零零散散的东西。大多是些装饰品，都有着海边特有的风情。随后两人绕出了这块地方，走出dalibaba。忽然叶仟郑重地拍拍凌一帆的肩说道：
“我得批发点东西。”
“啥？”凌一帆不解。
“简单来说，就是买点东西带回去，然后走亲戚时候可以送送。当然这是我妈让我带的。”叶仟也很无奈。
“哦……那行吧，走吧。”凌一帆说。
“就在你的左手边。”叶仟说。凌一帆转头一看，是间小房子，里面摆满了各种水果干。而且人还挺多的，每一个从里面挤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拎了个大袋子。
叶仟排队，凌一帆在一旁蹲着看手机，看到了很多哥们和他差不多，再看那里买东西的队伍，都是女的，不禁很有同感。
过了一会，叶仟就拎了个袋子，和去什么大润发欧尚沃尔玛家乐福等大超市大采购用的袋子差不多大。
“还真是批发啊。”凌一帆，一个不钟爱购物的大老爷们，很震惊。在他印象里，那购物就基本是买点饮料搬回宿舍就没什么别的了。
叶仟做鬼脸，两人就走到大街上拦了一辆突突车回酒店了。又商量着是歇着呢还是出去走走，最终敲板，休息一小时就出去。叶仟躺在床上，一闲下来就犯困，自己似乎正在向某种生物无限靠拢着。
叶仟把头一埋，就向着某生物一路狂奔了。
结果还是一个微信电话响了起来，把叶仟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就听见凌一帆非常有精神问什么时候出去。叶仟含糊地说:
“我刚不小心睡着了。”
“那你还想睡吗？”
“不了不了我就起来，”叶仟坐在床上揉眼睛，“你等我还是过来？”
“那我过来吧。”凌一帆说，然后就来敲门。叶仟来开了，就看见他左手可乐，右手薯片，吃了一下午的感觉。他把薯片往叶仟面前伸了伸，叶仟就顺势拿了一片，说了声进来吧就转身走了回去。房间很干净，没把东西丢得到处都是。凌一帆看了看，就站在了一边默默吃着薯片。叶仟理理东西，梳梳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发现凌一帆很是不知所措地站着。
“啊，坐啊，这床我不睡。”叶仟指了指靠墙的一张床。
“额，噢，好。”凌一帆点点头就坐了下来。看着叶仟忙西忙东地整理东西。他觉得已经够整洁的了，女人真是个很有洁癖的生物。
“好啦好啦，咱们走吧。”叶仟终于收拾好了，斜挎着一个包包站到凌一帆面前。
“你太能收拾了，等会回来帮我整理行李吧。”凌一帆还有些愣住地模样，看了一圈房间说道。
“好啊，我一看到乱糟糟的，我的强迫症就控制着我理啊理的。”
“嗯嗯嗯。”凌一帆狂点头，“不乱糟糟也能理。”说着和叶仟一同走了出去。
从酒店到沙滩，五分钟的时间。下了场雨，云难得散的干净，留出一片蔚蓝温柔的天。海浪一层层的，现在还是三点左右的时间，浪还没开始退，却也不平静。哗哗地一下下拍在湿润的沙滩上。叶仟还隐约记得小学好像有一篇课文叫赶海。叶仟这也像个小孩子一样拎着鞋子在海边跑。脚所踩过的地方，水都会因为细沙的泛起变得浑浊，但转眼一阵浪过，又是清明无比。一般的，像是中国的小水沟那是断不会令人想要亲密接触的，这里的海，看着就想冲进去，游一圈。两人这样跑跑走走，还看见了一个菲律宾小伙，拿着冲浪板就着岸边的那一点点小浪冲出了一小段。只见他拿着板，要从岸上冲顺着浪冲一段然后板顺势一抛，人往上一站，只能冲个四五秒，但很漂移，叶仟觉得自己肯定是飘不起来的。两人走了还挺远，叶仟又是冲着那芒果冰沙店跑去。凌一帆远远地跟着，相比芒果冰沙，他更想吃烧烤之类的东西。小店里依旧排着长长的队。叶仟发微信问凌一帆要不要喝，凌一帆说不用了就在门口等着。他抬头看着这个干栏式的木屋，木屋周围满是高大的椰子树，将太阳遮得严实。对面的圣母暗礁此时-伫立在水上，看上去是那么神圣不可踏足的禁地，但在退潮后，谁都能近距离膜拜着天主教的圣女。天主教相比中国的佛教，在菲律宾更为普遍，在街道上有时都会看见一尊当地人自行供奉的圣女像，大概半米高。比起中国大兴建造的寺庙，天主教似乎更加近在身边。
没过多久，叶仟就捧着冰沙走出来了，大吸一口，先是被冰得皱了皱眉，然后就舒展开来，很享受的样子。
“接下来去哪呢。”叶仟问。
“就在海边看日落吧，差不多就去吃饭。”
叶仟点点头。两人就往回走，时近傍晚，帆船也大都开始扬帆起航。这一路上又不知有多少菲律宾人推销坐落日风帆，都被他们一一回绝，前路漫漫，推销漫漫……
“要不……再坐一次？”叶仟问。
“可以啊我无所谓的。”
于是两人被推销得很没骨气地又坐了一次落日风帆。但按照叶仟的话来说，那就是:我是真的觉得之前没坐够。
凌一帆奚落着叶仟，两人就这么又上了帆船。在海上晒太阳和在陆地上确实很不一样。这里海风更浓厚，而人类对于远离自己一直踏足的陆地，跑到海上，心态总是更加向往。
“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去了？”凌一帆问道。
“噢，对哦，明天晚上的飞机一大早就要出发了。”叶仟点了点头，“好快好快啊。”
好快啊，对于每一个假期都会有这种感受，或者说对于每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来说，再漫长也是短暂。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人生可以说，每一秒都在前进，每一秒都在接受新事物。可人生，也总是倒计时般的进行。迎接新一秒，前一秒就这么不复返地过去。人生活成倒计时，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伤感不能改变的事情，也算得上是杞人忧天了。但看清楚每一秒的宝贵，这下一秒似乎就会下意识活得让它更精彩。
就好像看着这再不会重复的海景。天上的云很少，只在西边有着细细的一条。天空淡淡的被染成了玫瑰色，而那云就像一条金色的小溪，蜿蜿蜒蜒，大地是这样开满鲜花，斑斓鲜艳。倘若大地和溪水都是这般梦幻的颜色，便是三寸天堂，弥漫着无与伦比的美丽。海水渗透着深邃，成熟，稳重，稳稳地托着妩媚多姿的天。他们在西边的尽头牵手，相伴着，度过一个又一个傍晚，五十亿年一晃而过，至今还如初恋。
叶仟摇晃着双脚，浪大时踢起一串水花，水滴也折射出海与天的蓝与红，美丽动人。叶仟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海风扑面，她很喜欢这水气，感觉像是在清洗自己的肺，干净，纯洁。
“漂亮吧。”凌一帆眯着眼，看着西边。
“很漂亮。”叶仟没有回头，轻轻地说。
“那我们明年还来好不好？”凌一帆又说。叶仟转了转头，看着依旧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凌一帆。
“学校还会……”
“自费来啊。”凌一帆很认真地说，在叶仟怪异的眼光下忽然又说:“我们可以再叫点人啊，我的哥们还有你的闺蜜什么的。”
“噢，好啊。”叶仟释然了，踢踏着水，仰望着西边的天，想要把自己也融进这片天地。结果凌一帆在心里吐槽，这个姿势特别像海豹。
“你当心点别摔下去了哦。”凌一帆看不过，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会游泳的！”叶仟转头笑了笑，继续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哎。”凌一帆叹了口气，伸手在叶仟的身后揪住了她的救生衣，但这厚厚的救生衣，被揪住了叶仟也没发现，依旧看看天，看看海，看看风帆，看看夕阳。凌一帆发现，自己可能越来越变成一个类似保姆的存在。
还好叶仟重心稳，坐得也稳当，没至于摔下去。帆船一路开着，最终停在了浅滩。两人从船上跳下来，清澈的海水漫到大腿那里。叶仟抓着本就很短的短裤小心翼翼地趟过去。海水凉丝丝的，直凉到大腿根。海边的气候算不上炎热，可这却又不是寒冷得让人接受不了。那感觉和室内游泳池一样舒适。再沿着海边走一会就到了Demall。凌一帆强烈推荐去吃烧烤，于是叶仟拿出手机刷刷刷，翻到了一家当地最有名的烧烤店叫“I love BBQ”，意思是我爱烧烤。当两人找到这家店，先是看着店里人吃的东西，大块大块外焦内嫩的肉，似乎还吱吱地有油爆的声音。两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脚下步子加快，就看见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大概有十几个人，而店面有这么小，也只能坐二十几个人的样子。火爆，非常火爆的人气，而且几乎都是中国人，看来大众点评这个东西果然人人都有看，人越来越多，网红店从此诞生。
“要排吗？”叶仟问凌一帆。他看了看手机，六点半，正是晚饭的时间。被这烤肉的味道一勾引，似乎连胃都被扫荡得空空荡荡了。要是在这排个两个小时，胃估计会被饿得失去知觉吧！
“额……那，换一家？”
“那你如果很想吃就陪你排队好了。”叶仟看出了凌一帆的恋恋不舍。
“没有没有，我饿到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凌一帆摆摆手，“有没有什么上菜快的马上能吃的。”
于是两人开始在Dmall里逛此时所有餐厅几乎都是人满为患，排队的，和两人一样寻觅口粮，吵吵闹闹，夜就渐渐降临。路灯，还有五颜六色的店招牌都亮了起来 ，幌得人双眼冒星。此时凌一帆和叶仟两人眼前的星星比别人还要多。因为此时他们还饿得眼冒金星。选择恐惧症，选择疑难症，折腾得两人想要发疯。
“我知道有个地方不用等，人应该也不多。”叶仟突然说。
“哪。”凌一帆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副要虚脱的样子。
“麦当劳。”叶仟一本正经，“就在Dmall靠马路的那个出口旁边。”
“出国吃中国有的东西……”凌一帆吐槽，“不过都这样了，就去吃那个吧。”
就在这时，天趁各位的晚餐时间，也开了个小灶，雨哗哗地就下了。这里的雨总是很吵，没有江南小雨润物细无声的温柔，有的是狂野和酣畅淋漓，来得猛去的快。两人撑着伞，快速跑进了麦当劳。这麦当劳的布局和中国差不多，和开在Dmall的那些小饭店相比，人气却少得可怜。明明体积是别人的五六倍，人数却是别人的四分之一，五分之一，怪冷清的。两人点好，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吃了起来。窗外的雨还下个不停。这里的路不好，不一会就积起了水塘，雨的密与大在水塘上更能体现出来。水塘波纹不断，没有停歇的时候，把倒影出的景物都搅乱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路上，当地男子都对这样的雨见怪不怪，要么在屋檐下躲雨，要么就直直地在雨中走着，两手空空。撑伞的全是女人和游客。此时突突车的生意也格外好，人们都想找个地方先躲着再说，回酒店也是不错的选择。叶仟和凌一帆吃着汉堡，薯条，喝着可乐，全当是在躲雨了。结果忽然，店里好像是跳闸了，灯就这么悉数暗了下来，店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路灯照了些进来。两人一惊，叶仟下意识觉得是因为雨大结果短路了。因为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就看见那些电线杆都歪歪斜斜，电线杂七杂八，那电线杆上更是毫无防范措施地绑着许多电表，都暴露在空气里。店里人少，骚动也很小。就听见柜台那边叫了几声什么的，过了一会灯就又全部亮了起来，空调也轰轰地开始运作。从灯暗到亮起，前后总共也就三十秒左右，那几个当地店员脸色镇定，似乎习以为常。
要说这里的麦当劳与中国有什么区别，外在看不出来，但还是更简陋。
两人走出麦当劳的时候，雨几乎快停，还零零星星飘着点。再进入Dmall，两人没走几步就犹犹豫豫地停下来了。前面有着一大块水塘从街的左边蔓延到右边，避无可避。走？不走？其实这些天脚上沾着沙浸在海水里，都挺脏的，但这个积水，似乎更脏了。可脏就脏了，等会到海边洗洗不就好了。说到底过不去的还是内心。
就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当地女人就穿着人字拖，淡定地趟了过去，毫不畏惧的模样。估计又是……习以为常？
“咱们也入乡随俗吧。”凌一帆率先挺身而出。
“那走。”叶仟点点头，和凌一帆一起走进了没过脚背的水塘（穿的都是拖鞋哦）那个感觉，凉凉的，其实和在海里差不多，不过这是死水，没有一层层浪扑过来的感觉。从水塘里走出来，脚也没变成泥脚。有了第一步的迈出，接下来就都顺理成章起来。
穿过Dmall，又走到了海边，每天晚上的海边都一样热闹，在这住了也有三四天，这种海边休闲的生活节奏让叶仟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进去了。眼前热闹的景象日复一日，每天都能狂欢，比起自己住在高楼大厦的丛林里，虽然到处都透露着文明，科技，但平淡，到了夜晚睡觉，到了白天工作，只在酒吧这种房子里能狂欢。这里的一阵个海滩都是寻乐的好去处。跟何况白天还有那么美的海景。
真恨不得整个暑假都住在这里呢。
叶仟又忍不住逛起了满是小东西的小商品市场。凌一帆表示和女人逛街实在是太无聊了，就说在入口等着。叶仟就随他等着去了，此刻她眼前就只有琳琅满目的各种饰品了。她丝毫不知在门口等的凌一帆悄悄跑到了入口旁边几步的一个小摊前面。这是卖手绘挂件 的小摊，各种海边的景色用五颜六色的画笔画在了大拇指大小的挂件上。凌一帆和那人交涉了几句，那摊贩让他一个小时后来取。于是他又回到了入口的地方，站着无所事事地刷起了手机。不一会叶仟就出来了。她也有所收获。她向凌一帆展示着刚买的一个挂饰。
“捕梦网，一个韩剧里这么翻译的，睡觉的时候挂着，美梦就会被捉到，就不会有噩梦了。”
“哇你怎么这么迷信的。”凌一帆嘲笑。
“哈？那你不要就算了，我还给你买了一个的。”叶仟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
“我要的，谁说我不要了。”凌一帆一把拿过一个，一副很傲娇的模样，“虽然我一般不做梦，但万一有一天恰巧做了怎么办呢？”叶仟笑着不理他。两人接着在沙滩上乱逛，大体方向是朝着酒店去的。忽然，凌一帆看了看手机，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忽地大叫一声：
“哎呀，我有东西落在刚才的店里了。”
“啊？什么东西？哪家店？”叶仟紧张。
“额，你现在这等我吧，我去去就来。”凌一帆说到，然后转身就跑。
“什么鬼……”叶仟站在路当中，挺茫然的，觉得自己可能是碰到了个傻子。
凌一帆此时很想把自己埋了，这说谎说得这么莫名其妙果然早就被看穿了吧。他快速跑到了那个摊前，付了钱，拿着挂件就又风一样地往回跑，成为沙滩上慢悠悠闲逛的人群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很快找到了在街边看手机的叶仟。
“走吧。”凌一帆喘着气说到。
“东西找到了吗？”叶仟问。
“找，找到了。”凌一帆一紧张，连说话都结巴了，还好喘息声给掩盖了不少。
“哦，那就好。回去吧。”叶仟点点头狐疑地看了凌一帆一眼，却没说什么。
一路无话。但离离酒店越近，凌一帆就越是紧张，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终于要说了吗……凌一帆深呼吸。
两人走到两个房间之间。凌一帆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叶仟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啊？”凌一帆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什么，早上不是答应了要帮你整理房间的吗。”叶仟说着，“虽然今天晚上你很不正常。”
“我……好吧好吧我坦白，我就是去买东西……”凌一帆边说着，边把门打开。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通。叶仟听着，走进凌一帆的房间看了一圈，满桌子的零食还有各种电线缠缠在一起，什么充电线网线，简直齐全。
“那你骗我干嘛呢？”叶仟问，已经开始解电线了。
“有种东西叫surprise（惊喜）”凌一帆弱弱地说。
“啊还是给我的？”叶仟回头看了一眼凌一帆，就见他疯狂点头。
“拿出来拿出来，我可是特别喜欢收礼物的感觉的。”叶仟嘴上说着，手里却已经把电线给解开了，然后每根都卷好，整齐得可怕。只听啪一声，两枚挂件就躺在了桌上。
“诶这个挂件……上面的字是什么鬼。”
“名字啊。”凌一帆随便说着，然后就拆了一包零食吃了起来。
“有歧义啊有歧义！”叶仟拿起来，一张图各一半分在两个挂件上，一边是YQ一边是LYF。
“不要给我，我家正好缺钥匙圈。”凌一帆说到。内心那叫个纠结，要是叶仟真的不要那岂不是很尴尬。
“我才不信你家缺钥匙圈呢。”叶仟翻白眼，“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好了。”
“等一下。”凌一帆突然说。
“啊？”叶仟手一抖，停在了半空中。只见凌一帆此时表情复杂，一会皱眉头，一会又嘴角上扬，接着又咬嘴唇，揪头发……
“嘿？”叶仟伸手在凌一帆眼前晃了晃。完了完了这孩子是真的傻了吧。
“那天我喝醉了还记得吗？”凌一帆深吸一口气，突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叶仟，表情僵硬。
“哦，记得。”叶仟很疑惑，但看他这么正经，自己也不经正经起来，端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笔直。
“我没喝断片。”接着凌一帆又说。
“哦。”叶仟正襟危坐。忽然意识到什么，“啊？你没断片？”
“嗯，所以我记得我说的什么。”凌一帆继续说着。
“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叶仟发假誓。
“那我要是说我当时说的是真的呢……”凌一帆表情更加正经僵硬。
“什，什么真的？”叶仟表情开始复杂起来。
凌一帆陷入沉思，空气一度变得特别尴尬。但此时叶仟已经清楚了。现在什么情况？传说中的表白现场，印象里凌一帆好像还没谈过女朋友之类的，果然经验不足，非常尴尬。叶仟都想到这个份上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是看别人表白不嫌事大的情况了，自己被表白了，什么鬼啊什么鬼？
“好，我知道了。”叶仟干涩地开口了，“我会好好考虑的……晚安！”然后飞一般地跑走了。但走的时候，她没有拿走挂件。
回到房间，叶仟洗了个澡，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红着脸思考着这件事。说来自己也成年了，现在小学生都谈恋爱来着，诶不对，应该思考的是自己喜不喜欢呢。这么一思考，先不说在学校里这个人就一直会给她讲题，逗她开心，这次出来玩也是几次旅行中（好像忘记了这个叫研学）最开心的。
所谓爱情是不是待在一起很开心呢，叶仟也不知道，干脆不纠结这些事了。相比之下，叶仟是个很不懂这些，很粗线条的人，时常被自己的闺蜜说是嫁不出去的类型。但她活得开心，看着身边有些人失恋就丢魂的样子，叶仟很不以为然。她闺蜜就会哭着告诉她这是爱情的力量。
这力量不要也罢，然后现在这股力量要降临到她身上了。惶恐还是期待呢，叶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照常来了。叶仟很早就醒了。太阳还在云的后边不肯露面。晚上的飞机，九点半就要在酒店大堂集合，叶仟很不爽，却也没办法。昨晚没想明白的大清早也想明白了。叶仟把行李整理好，已经八点了。她照常给凌一帆发了条短信问他起了没。没想到对面秒回，说起了，还说自己带出来这点东西吃了不少反而塞不进行李箱了。
叶仟这才想到似乎昨天没帮人家整理什么，就去敲门。门很快开了，叶仟却被吓了一跳，这黑眼圈，不是化妆化的还真不信。
“你没睡？”
“额，还行吧。”凌一帆抓着头发，昨天的尴尬好像还没散尽。
叶仟把门推开，就看见大箱子开着，里面东西毫无章法地塞着，这个样子，果断是合不起来的。
“这可不行。”叶仟强迫症上线。就开始帮凌一帆收拾。边收拾边说：“我昨天好好睡了一觉，不对，我昨天好好想了，然后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喜欢呢。”
“大概算……？”凌一帆快哭了，他也是第一次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我接受。”叶仟把箱子一合，站起身看着凌一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来得太突然。凌一帆当场一愣。
“真……真的？”凌一帆不敢相信，继昨天失败的表白，他这么和自己的基友一说，有无数恋爱经验的一个哥们当即很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没戏了，对方不把你拉黑就很好了。
“嗯，我很认真的。”叶仟轻轻笑了笑。下一秒就被凌一帆抱住，很结实，很温暖呢。
从面包车，到船，到大巴，一路的颠簸，一路离海越来越远，离长滩岛越来越远。叶仟也拿出笔记本开始写报告了。这里的人文，景色，都是很好的素材。更重要的是，由衷感谢旅行让她明白自己的心，别人的心。
还有这段美好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