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草与鳗鱼
作者：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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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天转凉。
一阵晚风吹来，岸边的老枫树蔌落落又飘下几枚艳红的叶子，随着河水荡漾远去。
水面下，一群银白色的鳗鱼，呼哧着嘴巴，扇动着渐渐变宽的胸鳍，躁动不安地在苦草丛中扭摆穿梭。一道遥远的声音在呼喊：“出发吧！出发吧！”
“去吧，去吧。奔向大海，奔向爱情！”无数细小的声音应和着。
“是谁？谁在和我们说话?”鳗鱼不安的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是我们，是我们！”苦草飘动着细长的身条，七嘴八舌地喊道。
“啊，你要开花了呀！”一条鳗鱼钻到苦草根部，惊喜的看到许多苞片紧密地裹在一起。
“我是雄花。那纤长的美人儿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一支淡绿色的凸起，连着细长弯曲的线梗正向着水面生长。这是一株雌苦草。
“亲爱的，亲爱的！”雄花深情地呼喊着。
“噢，上面真美！”雌花已经探出了水面。
“亲爱的，都有些什么？”
“树先生正不断掉下叶子，红红的漂在水面。有白色大翅膀的尖嘴鸟，来回飞高飞低。阳光好暖和。风吹水面一漾一漾的，好像有很多金子在闪闪发亮。嘿！你们好啊！”
“唔，是苦草花啊，你又来啦。”老枫树乐呵呵地说。
“树先生，我又来了。”雌苦草花笑吟吟地回应着。
“苦草花，你好啊。”大白鸟收拢翅膀，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鱼群瞬时四散。
“亲爱的……”任凭雄花如何呼唤，雌花沉醉于迷人的水上风光，随着河水翩翩起舞，再也没了回应。雄花仰着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新娘。
金乌西沉，银月探出了头。水面上星星点点红绿的小花，随波浮沉。
河鳗扇动着越来越大的胸鳍，游梭于苦草丛中。
“出发吧！出发吧！”那道声音再次呼喊。
“去吧，去吧，为了爱情！”雄苦草花们齐声应和。
“可是，前路迢迢，充满着未知的艰险。”鳗鱼转动着大眼，带着几分不安。
“但未知意味着更大的惊喜！”雄苦草花们齐声鼓励。
银白色的鱼群巡回穿梭，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终于，哗啦一下，向着远方而去。
水底突然安静极了。
“为了爱情！为了爱情！”雄花们也激动起来，摇摆着身躯，努力向着新娘的方向而去。可是，短短的梗茎将它们牢牢攥住。
“亲爱的！亲爱的！”雄花们焦急地呼喊着，依然，没有回应。它们越发努力地摇摆起来，一边急切地呼喊：“亲爱的，你不爱我了吗？”
突然，它们纷纷挣脱了短茎，顺着河水浮上水面，来到新娘的面前，展开了苞片，紧紧地拥住对方。“噢，亲爱的，我终于在你身旁！”
雌花羞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太贪玩了，忽略了你。”
“你还爱我，这就够了！”雄花喃喃地说。
起风了，河水忽然变得湍急起来，终于将拥抱的花朵们冲散开来。雄花在急浪中大声呼喊：“亲爱的，我爱你……”未及说完，已是随波远去。
“不……”雌花惊恐地、眷恋地大声尖叫。
河水在月光下匆匆流淌，掩盖掉凄情的声音。
雌花们泪眼婆娑，兀自抽泣。许久，它缓缓合上花苞，曲卷回长茎，伤心地沉入水底，孕育彼此的孩子。
月凉如华，空留水声“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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