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出家 第二十二章

鲁达随着方丈进了山门，只见两边长廊通向小楼，左边是鼓楼，右边是钟楼，当中一座天王殿，供着 弥勒佛，那佛遍体金色，眉毛浓黑，眼光和善，大耳垂肩，嘴角绽开，隐见牙齿，袒露双乳，圆圆的肚皮藏着满腹经纶，鲁达不禁开口笑道：“洒家的肚皮也是这般大，只是里面全装着腌臜。”

僧众闻言怒目望着鲁达，他浑然不理会，依旧去看那尊佛像，却见弥勒佛眼珠儿一转，笑口开得更大，连嘴角的酒窝儿都动了起来。鲁达到退一步，揉揉眼睛，再去看时，却没了动静。

鲁达心里纳闷，正想开口，听见智真法师道：“两位施主随我到客堂饮茶，这边请。”

员外一拉鲁达袖子，跟着方丈顺右边长廊向上，进了第一间房。

客堂是供香客休息的地方，一边几张方桌，摆放着各种经书，一边排着几排禅椅。智真法师请员外在禅椅就坐，鲁达挨着员外坐下，员外低声对鲁达道：“大哥是来此处剃度的，如何坐在香客的禅椅上。”

鲁达也觉得不妥，站起身来，立在员外旁边，鼓着眼睛上下打量庙中一众和尚。庄丁已经把箱子抬上来，放在客堂门外。

智真法师开口道：“赵檀越平日里已经供奉，今日因何又送来香火？”

员外道：“小小心意，不足挂齿。大师有所不知，家父一直想送我出家，早就备下了度牒，无奈尘缘难尽，一直不能如愿。今日我这个渭州的表哥寻来，愿意替我出家，了却家父一桩心愿，望大师成全。”

智真看了鲁达一眼，对着员外道：“这是件小事，佛渡众生，普结善缘，入我陋寺，耀我山门。员外请用茶，老衲去和首座、维那商量剃度的事。”

小沙弥奉上茶来，只见托盘中摆着五个福建建窑的兔毫盏，黑色的外壁上整齐地排列着细小的竖纹，密密麻麻，仿佛是裹上一层发光的灰兔毛皮。盏口超大，杯底收窄，就如一个缩小版的水缸。盏中茶水滚烫，一长串小水泡从盏底冒起来，好似水底下藏着一只不停吐气的小螃蟹。水面泛起白色的茶沫，用茶匙调出花瓣形状，五个杯子摆在一起，正是一朵莲花形状。

鲁达道：“这钵儿喝酒正好。”伸过手来拿了一杯，放到嘴边，闻道香气扑鼻，顿觉口干舌燥，一大口吞下去，烫得伸出舌头来。

僧众看他样子滑稽，哄堂大笑，维那听见动静过来大喝道：“不得喧哗！”众僧立刻寂寂无声，人人垂首伺立。

鲁达斜睨了维那一眼，对着员外道：“这和尚凶巴巴的，洒家瞧不顺眼。”

员外道：“鲁大哥且忍耐几日，一旦事成，我就来接你下山，何须管这大和尚。”

鲁达不语，低头喝茶。

维那回到方丈，对智真法师道：“那汉子一双眼瞪起来跟强盗一样凶恶，不是善良之辈，长老不可收他入寺。”

首座也在旁搭腔道：“此人相貌凶煞，适才对弥勒菩萨不敬，若是收他，只怕要祸及山门。”

智真法师长叹一声，道：“这是赵檀越的兄长，如何能不收？”